张汉卿似乎有些惭愧,因为我看出来了,他却没有觉察到。
随后张汉卿又问道:“为什么此前一直没有揭破它?”
我盯着墓中央那口石棺椁,说:“在没有找到真的大锤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将计就计,否则让对方提前伤到他就不好了。”
张汉卿顺我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棺兽外留着一小段白色的粗布衣角,还带了个补丁。
李大锤穿的正是一件白色粗布衣,身上打七八个补丁。
我来到石棺前手颤颤地摸了一下这段衣角的布料,油腻腻脏兮兮的,不是李大锤那一件,还会是谁的。
“快,快帮忙推开棺盖,大锤就在里边。”我有些激动地吆喝道。
其实心里希望躺在里面的不是他,同时口中又在小声地念叨着:不要出事,大锤,千万不要出事。
几个人一起用力一推,轰隆一声被掉落地。
椁里还装着一口红漆乌木棺,那段衣角就是从木棺里透出来的。
我抄起阎王钩也焦急地撬着棺盖,但钩子不是起子,越急越撬不得法,便急嚎道:“快,快找家伙来撬开它!”
陈敬尧此前背了一不少工具下来,其中有浇夯土墙的大米醋、探墓的洛阳铲、探杆、撬棺用的铁撬……
只有是土夫子吃饭的家伙,都带齐了。
陈敬尧和张汉卿一人一把铁撬,同时大呼一声:一二三,起……
咔嚓一声,棺盖整个被撬起。
虽然还有几颗棺材钉连着一点,我和张汉卿也顾不上这么多,跳上石棺边沿,一人一边,大喝一起:“起”
也不知哪来的劲,还咔在棺里的小半截铜棺被我们两人硬生生拨起,连同棺盖扔到一边去。
心里还在念叨着‘大锤千万别有事’,可往棺里一看时,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了。
只见棺里躺着一个肉乎乎的人,他的皮都被剥掉了,却同死,还有点微弱起伏的呼吸。
看这强棺的身板,不是李大锤还是谁?
“他的人皮呢?他的人皮上哪去了?”我焦急地在棺材里外找了个遍,最后张汉卿在大锤的身下找到一封信。
信封上即没有亲启人的名字,也没有写信人的署名。
这的一切都透着邪异,打开还是不打开?
看着兄弟那具血乎乎没有皮囊的身体,我心里就是一阵难受,随即又怒又恨,除了狐鬼仙人这专扒人皮炼邪术的妖道会干这事,世上不会再人第二人。
“狐鬼仙人,我曰你先人!”此刻我已被怒火熏了眼,眼中只有一句话:杀了狐鬼妖道这狗娘养的。
四爷却轻喝一声道:“回来,大锤还有救,但你一冲动,他就完了。”
这一声如雷贯耳,顿时被四爷当头喝醒。
我不禁揪着四爷的衣袖焦急道:“老爹,大锤是你兄弟的后人,也是我拜把子兄弟,你得救救他。”
四爷没搭理我,夺过张汉卿手中的信,说道:“这封信,应该是狐鬼留给我的。这老鬼已经猜到我会找到这里,在向老夫下战贴呢!”
说罢,四爷一抖手中的信封,顿时无火自燃,燃烧出“青色火焰”。
此青非绿,乃是三味真火中的精火!
心者君火,其为上昧,其色无色。肾者臣火,亦称精火,其为中昧,其色纯青。脐下气海火者,民火也,其色赤红,为之下昧。
这三昧火都需要道行驱动。我最多也就使用一下下昧民火,且还很艰难,三爷却顺手拈来一道纯青精火,估计连心火都能用得了,这便是爷俩道行的巨大区别。
中昧精火一出,我便知道这信不是一般人能拆。
果然,此火一出,里面有无数的木蚁飞虫爬出来,遇到中昧精火就纷纷掉落在地上,看得让人头皮发麻,最后整封信烧成灰后,地上也掉了一地的死虫子。
张汉卿顿时脸色发青,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子掉下来,这可吓得不轻,要是四爷不在场,我们随便一个人拆信,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随后四爷就像耍杂技似的,一抖手中的信灰,变出了一张信纸。纸上用血画着一只非笑非笑、似人非人的诡异狐狸。
画上的血迹还没干,我凑到近前嗅了一下,焦急道:“老爹,是大锤的血,他的人皮肯定在狐鬼仙人手上。”
可眼下谁也不知道狐狸仙人在哪。
四爷想了一下,说道:“你们都把衣物脱下,将大锤的身子包裹好,别露了风。”
“至于狐鬼……不用我们找他,他自会来找我!”说到这,四爷咬了咬牙,冰冷地说道:“他杀了我嫂子,我也宰了他的鬼儿子,仇人见面谁都不会空手而归。”
李大锤块头从,两个人的衣服都包不住他,得五个人全脱下来,只留里边一条大裤叉。最后李大锤被裹成一条粽子似的,抬到了墓门下。
他块头大,我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的身体抬到一艘舢板上,然后一前一后两艘船护着。
约模半柱香的功夫就重新回到王殿前,远远的就听闻那只绿吼领着群尸在王殿里嗷嗷乱吼。
我们几人刚将李大锤搬上岸,就看那只绿毛大肉粽领着群粽杀了过去。
陈敬尧一见这陈象,傻眼了直呼道:“他奶奶的,老子摸了九个大墓才摸出五六条大粽子。这一次就遇上百来个,还有条绿毛粽!”
咽了一口口水后,左手抓着黑驴蹄,右手抡起一把铬阳铲就要上去拼命。
结果四爷两步冲上去,口中快速念着咒语,最后大喝一声:撒豆成兵,天兵诛邪!
他这一把黄豆撒出去,顿时化作天兵天将迎上去。
今天值日的正是哪吒三太子,只见它的沌天绫一扫,就轰碎了一君粽子。
普通粽子遇到四爷,根本没得打,不一会功夫就收拾完了,最后那群天兵天将化作一堆豆灰掉落在上,无火自燃,成了焦灰。
四爷这一手可将陈敬尧、孙金贵及张汉卿等人看了个傻眼。
我道行尚浅,自然没法跟四爷比。到了墓里头,他同样请不到仙家,凭着自己的道行却能在这里来去自如。
而那条绿毛粽则溜得快,不知躲哪去了。
王殿依旧是那座王殿,头顶上的七星长明灯燃烧着幽绿的火光,映得王殿一片阴森
我们几个人中,最壮的就是赵小鱼,和李大锤的身板差了一边胳脯半个脑袋,本来他想主动请缨背的。
但我和张汉卿都不放心,只能两人轮着背。
这死沉死沉的重量起码有两百五六斤,还少了张皮,两人都憋红了脸才背二三十步,后来四爷在他背上贴了一道符,才减轻了不少重量,跟背着张绵被差不多。
我们刚走到王殿中央,头顶上幽绿的火光无风跃动着,人的影子顺着灯火的舞动而在地上晃动着。
“这影子……”我看着地上的乱舞的影子,忽然想起黄大仙的招数,还有那只碧眼青狐胡五娘的诡异把戏。
一只落地铜钱悄然落在指间,运起十成劲道瞬间弹射出去,‘叮’的一声打断了七星七明灯的吊链。
长明灯应声掉地,轰的一声,巨大的吊座压塌了一惧木棺,灯座上的灯洒了一地,被火芯点燃后,迅速点着了附近几口棺木。
同时听闻啊的一声惨叫,一道人影从其中一座棺材底下窜起,红色的裙摆燎着了一道火苗,向着龙椅飞去,最后化作一只火红色的狐狸,落在龙椅的扶手上。
此时定神一看,才发现那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逢帽、双手枯瘦如骨爪,不断地抚摸 着一张蓝色的狐皮。
他身边还蹲着三只颜色不一样的狐狸:有火红色的火狐、有白色的白狐、还有一只纯黑色的黑狐。
唯独少了那只碧眼青狐。
“原来你这妖道躲在这,还我兄弟的人皮来。”我瞪着狐鬼仙人怒道。
阴禁的王殿中隐隐听闻一把沙哑的哭泣声:“四娘,四娘,你死得好惨啊,被火烧的滋味一定很难受吧。夫君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狐鬼仙人坐在龙椅上低声呜咽着,就如同哭魂一般,哭得让人心里难受、头皮发麻,毛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难听的哭声!
这四娘,想必就是刚才被我和四爷突下杀手弄死的那只狐鬼。
据说狐鬼仙人身边共有五只狐鬼。
此前五娘碧眼青狐已被我一钩子拖到黄泉水里灭掉了,现在就只剩下三只。
要是他身边五鬼齐全,估计四爷要忌他七分,因为仙家不能进墓。但眼下他折了两条狐鬼,估计胜负五五开。
四爷与我使了个眼色,除了不让我激动鲁莽行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
爷俩已经在长江边上朝夕相处了十六年,水里来火里去闯了不知多少回,焉能不知他这一眨眼的意思?
我悄悄地退到张汉卿身边,将一道符纸递给他,低声道:“贴在枪上,遇到不干净的靠进身边就开枪。就算是我靠近你,也照开不误。”
张汉卿开始没听明白,但不明白不要紧,也没问为什么,接过符纸后就暗地里贴在枪上。
随后我又向他使了个眼向:小心头顶上的东西。
张汉卿悄偷偷的瞅了一眼头顶,就悄悄退到陈敬尧和孙金贵身边,不知嘀咕了什么。
在大殿的头顶上倒挂着上百个手脚戴着铁链的人。
不,应该说是被炼成了人皮尸的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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