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历史<十六>
一九六二年的六一儿童节到了,东三路小学举行庆祝节日文艺演出,我们二年级三班表演的节目是《六个娃娃种萝卜》。我们六个小同学,身上穿着白色围裙,头上带娃娃帽,脸上涂抹着红脸蛋,每人手上拿着一个大萝卜,在台上转圈圈,唱着“六个娃娃种萝卜”,第一个娃娃怎么样,就出来一个单独表演,轮到我了,我唱不好,声音又很小,结果就把节目演砸了,从此我再也不上舞台,没唱过歌,音乐课成绩特别差,直今日我都不会唱歌,一开口就跑调。
我们家在东四路住的院子特别的大,前后有三进院。解放前是一个纱厂,前院是车间,中院是办公区,是个四合院,一个月亮门将两院分开。
中院北房是一座青砖青瓦的两层楼房,房间全是木地板,花格窗户,花琉璃,屋子通到后院,我家就住在后院西房,东边还有一户人家。
三个院子住了几十户人。儿时的我是个娃娃头,每到天黑,一帮小孩都集合在中院,排成队由我指挥,围着院子跺着脚,齐步走,从前院、中院、后院每次都要绕着走三圈才散场。
那时的小孩手里拿的都是自制的刀、剑、枪,不会做的就用竹片,木棍当作兵器。
我有二哥和小哥,让他们帮我做的刀枪都比较逼真。
我有一把木制匕首,手把上边的花纹是用通火棍烧红后烙出的,特别好看,小孩们都喜欢,羡慕我。
中院住着一个单身青年,二十来岁的中专生,参加工作时间不长。青年人比较超前,他的宿舍里有一台收音机。每次开机都将声音开得很大,整个中院都能听到。
大院的人们多数是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大喊着让他把声音关小点吵死人了,有这么一台收音机,那个时候真的不容易,是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他一人工作,无忧无虑,无负担,他提前进入了小康生活。那时解放没几年,大部分家庭都是几个孩子,上要养老人,下要养孩子,一人工作养活全家。都省吃俭用,象收音机、自行車一般人家是不敢想,也无法拥有的。
我二哥在上高中,学到了物理课,懂了一点点无线电知识,就整天在家鼓捣矿石收音机,还真真让他搞成了。到晚上带上大耳机慢慢地调,才能听到广播,听的太费劲了,加上二哥把她当宝贝护着,我不太爱动它。
单身汉爱和小孩玩,我又是娃娃头,每到电台播放儿童节目时,他都会让我和几个孩子到他家,听“哒的哒,哒的哒,小啦叭开始广播了”,我们静静地听着广播故事,侯宝林的相声“钓鱼”我都是在他那里收听的。
有一次他把房门窗户都关上,“叔叔给你们表演一个节目,你们不能说话,不能吹气最好憋住气。”神情很是神秘,小孩们都很好奇,按照他的要求一声不吭,个个憋住呼吸,静静的等待他的表演。
只见他拿出一支香烟点着,很很地吸了一口,然后头向上抬着,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两个烟圈,紧接着三个四个,一个个烟圈向上缓慢地飘着,慢慢地一个个又消失了。
我们小孩都很敬佩他,感觉他真有本事,喜欢和他在一起,没过多久单身汉搬走了,他调动了工作,从此我们再也听不到广播了。
春节过去了,迎来了正月十五,晚上我打着一个兔子灯笼来到中院的月亮门,这时月亮门口已集聚了许多小朋友,个个手里都打着一盏灯笼,有西爪灯,莲花灯、五角星灯,飞机灯,兔子灯,五彩嫔芬,争奇斗艳,相互比赛,看谁的好。
那时的灯笼都是自己做的,我的兔子灯是妈妈让二哥和小姐一起给我做的。它园园的头,两个长长的大耳朵,大大的肚子,点着红蜡烛,身上的兔毛是用薄薄的白纸,剪成纸絮絮,一层层地贴满兔子全身,白色身子红眼睛,更是逼真好看。
哥哥姐姐会做灯笼也是妈妈教的,(前年十五我还给小儿子早早做了一个,但是没有小时候做的好)孩子群里灯笼最好的是住在前院名叫翠环的女孩,她打的是一盏蜻蜓灯,灯笼将近有一米五长,细长的身子,金色透明的翅膀,圆嘟嘟的双眼,眼球还会转动,四只翅膀上下舞动着,色彩更是鲜艳,小朋友们都围着她,跟着她,很羡慕她。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又替她高兴。
翠环的年龄和我一般大,同在一个幼儿园,又一起上小学,还住在一个院子,在一起玩耍。
她长着一对大眼睛,一张樱桃小嘴,爪子脸,留着两条又黑又粗又长的辫子,跑起来左右摇摆,煞是好看。我就爱和她一起玩。
我是娃娃头,经常护着她,平常也总爱到她家里。记得她的父母亲很年轻,但很和谒可亲,感觉她们也很喜欢我,我俩经常在一起玩耍,直到三年级,我家搬到了玄风桥,我转了学,从此再也沒见过她。
幼时的伙伴,童真、童心、童爱,一直让我难忘,常常不经意时,在脑海里还会出现她那童时的身影,童时的笑容,漂亮的女孩,可爱的女孩,在我心中永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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