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历史第八十七章

厅堂里挤满了围观的大人小孩，三爷鉴身穿灰色呢子大衣，敞开的大衣下露出白色西装，白色西裤，黑皮鞋，白衬衣，衣领下扎着一条红色领带，溜黑油光的头发左右偏分着。他当众双腿跪在厅堂中间。大娘二娘正在他身旁劝解和询问他，四娘和姨娘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孩子们熙熙嚷嚷地在看热闹。厅门外也站着几个下人，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就是没见三娘。太太紧跟在老爷身后，来到厅上。

“搞什么名堂，几年在外今天回来就这个样子，让人笑话，到底咋了，站起来说话。”老爷一脸的不高兴。“爸、孩儿不孝，”这三少爷还是跪着不起来。“这话是啥意思？怎么就不孝了？你做错什么事了？”老爷迷惑不解的追问道。

“爸爸我，我从法国给您带回一个儿媳妇。”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要在对方的脸上找出答案，厅堂上静的没人说话。安静片刻，老爷思绪转了过来，“胡闹，你家里有媳妇，有孩子怎能又带回一个？难不成还要娶个小的？你有能耐了。”老爷发着火，还是搞不清这老三的作为。

“爸是这样，我在法国和玛丽姑娘相爱了，并定了终身。我要和淑卿离婚，和玛丽结婚，我们是自由恋爱，和淑卿是封建包办婚姻，我一定要离，我不爱她，我们根本也没有爱。”鉴儿一口气连说了几个“爱”和“离”，什么自由呀，什么封建呀，这些新词，在场的人们多都不懂。也就是老爷的心里渐渐明白了。这三子接受了新潮流新思想，是个叛逆者。对这种青年人是很难让他屈服的。他们有个性，他们有追求。其实老爷也是一个开明人士，从心里倒能理解这三公子的作为。但作为一家之主的他，不能不顾全这大局，不能不考虑大家的感受，更要为三娘考虑，在这个大家庭里，有几个人能接受这种行为？这有损家庭名声，有损传统道德，有损社会的传统观念，维护家庭的规范和利益，他必须站在现实社会的基础上，不违背大多数人的观念来处理此事，不能有半点犹豫。

“你自由了，你有爱了，淑卿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她们什么都没了，你不为她们和这个家庭考虑，我、你的父亲做不到，我绝不允许你和淑卿离婚，更不允许你娶一个洋人媳妇。好了，现在赶快去把那个外国女人安排好，然后送人家回去。”老爷说完这番话，然后对着大家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大家忧心忡忡，小声相互议论着，离开了大庭。

三爷鉴被老爷这么当众一顿训斥，当时都蒙了，等他反应过来，这大庭已没人了。他无奈地站起来摇了摇头，径直奔向大门外，往玛丽住的客店去了。

中院东屋，三娘搂抱着女儿哲坐在炕上，脸上的泪水默默地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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