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五三九

　　高大的泡桐站在渔具店旁边，繁茂的枝叶超过了和“幸福小灶”之间的小巷子，偷偷地沾到了餐厅红色的屋顶。门前的空地上客人一股脑地往外涌，顺着生长着杨柳的小路，朝度假山庄相反的地方走，上了大路，会看见远处亮着七彩灯光的拱门，是为游园会特别新建的华丽入口。

　　一群人站在“幸福小灶”的门口。“河岸前有些卖小吃和小玩意儿的临时铺子，还有些民间手艺表演，像画糖人，这些也很有特色。萤火虫的观赏地点在沿河的路上，最好的还是村里后来修的三座新桥上，早点去，恐怕桥上已经挤满人了！”

　　石爸爸说着看向自己唐建宇和女儿，“人很多，照顾好爸爸妈妈啊。”石妈妈扭头看了下店里，语带抱歉对唐母道：“难得来玩一趟，我们没时间陪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唐母摆摆手，“别这么说，是我们添麻烦了！”

　　唐建宇展开双臂，正好将母亲和石娇娇揽在里面，说：“出发吧，不然真的赶不上了！”又对石家夫妇点点头，“放心吧，有我呢！”石妈妈点点头，“去吧。”石爸爸把一叠券压在唐建宇手里，“这个你拿着，镇里给景区的商家和住户发了许多，虽然说不用钱买，但没这个，那拱门也进不去的。”唐建宇接过放在口袋里，回着“知道了”。

　　几个人很快汇入了去游玩的人流中，转眼就看不见了。石家夫妇站在小店门口，身后是红彤彤的招牌灯光。隔了好一会儿，石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推推丈夫的手臂，“发什么呆，做事去吧！”石爸爸伸头朝杨柳小道探了探，并没有听从妻子话，而是右手摸着胸口，讷讷地问：“我这里怎么空落落的？”石妈妈哭笑不得，“总会有这一天！”

　　“我一向看他挺周到的，怎么一回来，就跟我这做爸爸的说，要带走我的女儿。迟早是他家的人，他急什么？”石爸爸按着心口，扭头看着妻子，撅着嘴像被抢走玩具的儿童，“她妈妈，你怎么舍得呢？”石妈妈对丈夫感到头疼，半吓半哄，“你去跟你女儿说，别嫁人了，跟我们过一辈子吧！”石爸爸撇撇嘴，“那不行，还是要嫁的。”

　　汽车已经被禁止通行，热闹的路上还是很拥挤，都是电力车、自行车、还有马车的天下，也有兴致高的人们，手里拿着买来的玩意儿，边走边笑。望山跑死马，亮着七彩亮光的游园会入口看起来很近，实际非常远，唐建宇考虑到老人的体力，雇了一辆电力观光车。一辆由棕色大马拉的高座位马车落在后面，朱大姐很惊奇，说：“这个真是好玩。”

　　“颠得狠呢！”石娇娇说，“到门口单趟，一人两百块。”朱大姐嘴巴形成一个O型，愣了好几秒，才惊道：“两人座，这几步路一下子四百块呢，我的妈，真会挣钱！”唐母歪头看了一下，说：“你没看见都是年轻小情侣坐呢！”朱大姐恍然大悟，眼珠转了几圈，笑着对唐母说：“该让他们俩去做马车的。”唐建宇瞥了石娇娇一眼，笑着看向一边。石娇娇淡定地看长辈，对朱大姐说：“平时会便宜点，只要一百一。”

　　充气的大拱门上面装饰了极大的人造萤火虫气球，入口用防护带形成了分流的通道，工作人员恐怕对这庞大的客流也措手不及，手上飞速回收着邀请券，脸上交换着“何时是个头”的惊恐表情。唐建宇一行人顺利通过入口，在一个冰淇淋车旁边，唐父叫住大家，顿了顿说：“阿宇你和娇娇两人走，我们三个随便逛逛。”

　　唐建宇还没说什么，石娇娇脖子一伸，耿直地说：“这怎么行，人这么多挤着怎么办？我爸还说要陪着你们呢！”唐母撩眼皮看了儿子一眼，拉住石娇娇的手，亲昵地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哄道：“傻姑娘，大家来看玩又不是来造反的，能有多挤！我跟伯伯这么大人，还不会挑着地方走啊？”“石小姐放心，我在呢！”朱大姐拍着胸脯。

　　石娇娇来回看了三人好几眼，询问地看向唐建宇，小声嘀咕，“这样好么？”唐建宇揽住石娇娇的肩膀，冲父母三人摇摇手，“那我就带她走了。”唐父难得笑得爽朗，“去吧，别管我们。我们逛累了，就坐门口的酒店接送车自己回去，给你打电话就是。”唐建宇看着父亲，竖起一只大拇指，“那爸爸你照顾好两位女士咯！”“不成问题。”

　　石娇娇忌惮着长辈们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总是不敢回头，缩脑袋跟着，极小声地说了句“我们走了”肩膀一直挣扎着要离开唐建宇的臂弯，走了一段路，唐建宇指尖压了压女人肩上的肉，嬉笑着说：“别扭啦，已经看不见了！”石娇娇“簌”一下跳出男人的包围圈，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叉腰吼道：“你怎么能在长辈面前动手动脚！”唐建宇揉揉女人的头顶，问：“要不要给你买个棉花糖拿着？”“不要！”

　　临时形成的夜市说是在河岸边，其实离河岸很远，为了保证萤火虫的活动，灯光和嘈杂早被隔离在不影响的距离外了。唐建宇和石娇娇对夜市没有兴趣，脚下毫不迟疑地朝河岸走去。要穿过一片长长的人工树林，接近自然形成的河岸水草带，才能有机会看见被特别培育出来的萤火虫。

　　而这座村庄，本来就有它自己的萤火虫。在村子里长大的石娇娇晓得，哪里是看萤火虫最好的地方。“不跟他们挤，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石娇娇站在一棵桂树旁，拉住唐建宇，钻进了不仔细辨别就看不见的小径。

　　走了许久，人们聚集的喧嚣渐渐离得越来越远，钻出茂密的人工林进入了一片开阔的田地，银河仿似突然出现，从长满花苗的田野倒灌进远处的地平线。河边的田埂紧挨着河岸的芦苇从，青蛙受了脚步的惊，“咕咕”叫成一片，竟然赶出了几只乱飞乱撞的萤火虫，好像调皮的星星从银河里逃了出来。

　　“娇娇，看，已经有了！”唐建宇拉住还在疾走的女人，惊喜地说。石娇娇扭头一看，目光随着黄绿色的可爱荧光转了一会儿，握着唐建宇的那只手用了用力，道：“这不够看，我给你准备了大礼！”唐建宇好奇地问，“什么？”石娇娇伸手指着前方，只是一片芦苇婆娑，道：“那里有一座桥，还记得吗？”唐建宇定住，忽而“啊”一声，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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