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季哲安轻声问道,苏墨存抱得他骨头都疼,而且身上那股来不及收起的冷气冻得他身子颤了颤,可是从师尊身上传来的无形惊恐与庆幸却让他丝毫没有挣扎。
苏墨存伏在他的肩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觉得喉口不再那么干涩:“还好你没事。”
此时其他几人也已经上来了,见此情景,伍飞鹏等人终于缓过气,只见掌门拍了拍掌:“好了好了,有惊无险,大点开始吧。”负责统筹的姚飞章略一颔首,冲下台的弟子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霎时间,钟鼓齐鸣,悠远而沧桑的声音仿若自远古而来,带着凌空先辈的祝福与祈愿;祥云漫天,五彩霞光映得台上众人衣袂飘飘,仿若下一刻便可羽化登仙;百鸟欢鸣,自林间山中响起的妙曼灵音,盘旋欲至九霄。未曾见过此景的新弟子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纵然时光流逝,这一瞬间却在他们心中凝成永恒,漫漫修真路,不负初心。
自高台伸下一座云梯,无需师尊指示,众人纷纷迈开步子,一步步往上,直至,站于高台,凌众生之巅,望群山之小,胸中郁气一扫而空,唯余不尽的希冀,以及胸膛那颗跳动不息的心脏。
季哲安是被苏墨存牵着走完这段路的,这不合常理,但没有人阻挠,毕竟之前师徒二人方受过不小的惊吓,骤然的分离也太过不近人情。就这样被冰冷的大手牵着,季哲安用力地回握了回去,用他温热的小手安抚师尊那颗惊惧不已的心。
此时伍飞鹏等人也都卸去了平日的高高在上,面对新弟子也多了几分笑意。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这群孩子表露出纯粹的善意,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刻,他们的心都是肃穆而**的。
纵然都是和善的笑意,然而在众人身上效果截然不同。叶飞霜这样的女子本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温婉的笑意直教人心里暖暖的;伍飞鹏的笑容亦可,他本就是书生般的人物,却囿于掌门的身份保持严肃正直的形象,这样一笑,倒有几分平易近人的味道;至于姚飞章,他本就是个不仔细瞧就发现不了的人物,微微一笑,竟然显得有些缥缈;而剩下两位,那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先说臧飞龙,他本就是个彪形大汉,修真之后依然不改豪迈本色,他和老古特别合得来,说到底,也就是酒肉朋友,纵然已经辟谷,他依然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过嘴也比凡人时刁了三分,如今要他露出和善的笑,那可真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因为他微微一笑,普通人家便觉得他面目凶恶,他若放声大笑,更是觉得他是杀星下凡,这笑,最终还是扭曲成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古怪模样。
至于杨飞文,习惯了板着面的他完全不习惯笑了,嘴角抽了抽,倒是与臧飞龙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这倒也是算难兄难友了。
苏墨存放开季哲安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同样含笑凝视着他,可是之前的心悸犹在,他的笑容也只是勉强。
五人并排而行,直至行至各自师尊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待抬头时,朗声说道:“师尊在上,今有弟子季哲安(连飞宇、白雅柏、慕容弘深、林锦成),偶窥仙道,欲成修真,望师尊成全。”童声清脆而响亮,纵然稚嫩,却藏着不容小觑的决心。
说完他们接过面前不知何时备上的灵茶,双手奉上。
按理说此刻他们应该被吊上一柱香的时间,以验道心,可是架不住有个爱徒心切的师尊,他哪里舍得季哲安受这苦,径直将茶盏接了过去,也不细品,一饮而尽。饮完后笑着对季哲安说道:“今日收你为徒,你且记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日后遇事不必慌张,有师尊为你撑着。”
季哲安乖乖应下了。
余下几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戏台子都被拆了,他们还演什么戏呢?反倒成了矫情。于是纷纷接过各自徒弟手中的灵茶,或浅尝辄止,或鲸吞牛饮,皆因性情而定。放下茶盏,他们亦对徒儿说了几句体己话,接着拿出早就备好的身份玉牌,为自己的徒儿戴上。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的速度还是较苏墨存慢了半拍。
拜师大典结束后,师徒二人相携而归,苏墨存状若不经意地捏了捏小孩儿通红的耳根,诧异地问道:“怎生这么烫?”
小孩儿抿了抿唇,并不解释,他心里那些想法,藏在心里就好,不必师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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