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忽略了飞羽早熟的事吗?他既然能不惊不动地出招让你们给他换学校,在这件事上也一定会有他自己的想法。”
“先前他问过我们,他的妈妈是谁,我和奶奶她们的回答都很含糊,再加上其他亲戚,都给不了他准确的答案。”
所以,久而久之飞羽就不必再问了,就算看见那张照片也没有问,藏好自己的心思,免得被大人发现后打破他的小秘密。
陶夭顿时心疼起这个孩子来,就算被他们宠爱又怎样,有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她自小没了父亲,顶清楚这种滋味。
时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大抵也是没想到飞羽会这样,之前对阮静态度好得不行,还以为只是亲近而已。
“一开始他认为阮静是他的妈妈,不过后来应该知道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阮静当妈妈。”
陶夭慢慢回想起阮静在时的事。
让飞羽确认阮静不是他妈的事情应该是他下楼那一刻,反正陶夭自己当时是条件反射要去扶一把的手势,后来飞羽掉下去后也是她第一个掉下去的。
而阮静当时吓闷了片刻,直到后来才有条不紊地去喊医生做急救措施。
当然这只是猜测,具体什么情况,也只有飞羽一个人知道。
“夭夭。”时千哑声地低唤了声,又似笑非笑,“你既然知道,干吗还来问我,试探吗?”
“确认啊,毕竟我不能凭一张照片判断。”
“薄成起初认为三妹是我害死的是有原因的,那段时间连我自己都觉得全是我的错,所以低落沉迷,混在一些浑浊之地。”
时千低头低眸,缓缓道出以前的事。
三妹心悦时千,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人,然而当事人却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甚至一概不知。
她和飞羽一样都是宠着长大的,对于喜欢的都想得到,那时又年少所以肆无忌惮地向时千正式表白,从未想过会被拒绝。
期间她其实说过不少,二哥好帅好招人喜欢我也喜欢之类的话,但要么是拐弯抹角要么就是开玩笑。
对于她的表白,时千也很意外,云里雾里的,直到薄成给了他一拳说他伤害了三妹,又问三妹去了哪里。
表白失败后,三妹去了加拿大,自甘堕落,和一个不知名的小青年尝了禁果,而后怀孕。
薄成等一帮兄弟多数是心悦三妹的,毕竟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长得也漂亮,又从小一块儿长大,除了时千其他人多半是敬为小女神的。
所以他们找到三妹后直接去了。
时千是第一个知道三妹怀孕的事,大概是年少轻狂,他直接把那个小青年揪出来让人负责,结果小青年死不抵赖,最后遭遇惨死。
时千蹲了一阵子监狱后出来,三妹的肚子已经大了,因为身子原因不能流掉。
那段时间他很沉默,对三妹说,那就生下来,他负责。
那段时间三妹带肚子拍了张照片,带着笑,笑容里也不知多了几分惨淡和凄凉。
也不是不幸福的,至少可以永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直至孩子要出生那天。
身子原因不能流掉,但是不代表生下来就没有生命危险,时千当时等在病房门口,心急如焚,等到的是最糟糕的结果。
大人没保住,小孩身体极度孱弱。
时母听说后差点哭死过去,她是把三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的。
还是时奶奶当机立断,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让时千放出代孕的假消息,让别人以为飞羽就是他的孩子。
掩盖了三妹未婚先生子的丑闻。
后来这件事没有多余的人知道,唯独知道这件事的薄成气得直咬牙,把责任归咎在时千身上。
瞒了这么多年,也就多了个陶夭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其实我也知道,是我害死了三妹,尽管他们都说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夭夭……”
时千深呼吸了一口气,“倘若我早点发现她的心意早点躲避,或者加强监管,不让她有机会和那个青年接触,她就不会走向深渊了。”
他对感情挺迟缓的,尽管不少女人贴上来但多数是为了颜、钱、权、势……多了就麻木了,根本不会察觉哪些是真心的。
陶夭淡淡解释:“倘若早知道是不是?那你岂不是遇不到我了,时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一个是她,一个是死去的三妹,要哪个。
这和……妈和老婆掉水里先救哪个有区别吗。
索性陶夭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究,托起下巴,低低叹了口气,“心悦君兮君不知,她其实挺不容易的。”
“你不会吃醋吧?”
“没有啊。”
“那就好。”
“话说,你对三妹到底有没有一点感觉?”
“唔,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一点吧……不,应该没有。”
时千变脸很快。
“哦,有我也不介意的。”
他说三妹的时候已经简短了,不能流露太多的情绪,免得说完后还要哄哄身边的小女人。
好在她还算温柔体贴。
不过,显然,时先生错了。
到了晚上,陶夭不惊不动地把他踹下床,淡淡道:“我今天姨妈来了,离我远点。”
时先生,“……抱着你睡也不可以。”
陶夭,“抱你有点感觉的三妹去吧。”
“……”
…
飞羽在新学校呆了近一个月,似乎安挺喜欢新学校,渐渐安定下来。
一家人一块儿吃午饭,时奶奶偶尔提及学校的事,笑眯眯的,“飞羽,在新学校还习惯吧?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呢?”
飞羽头也不抬,“没有。”
时千插了句,“哦……那班上有没有漂亮女同学。”
这回,他停顿了下,抬头,无意识地咬筷子,“没有。”
刚说完,时千慢悠悠道:“没有就没有,咬什么筷子,和你妈一样,只要是心虚就咬筷子。”
陶夭险些喷饭,白眼翻过去,“我哪有。”
“好好,没有。”时千比较对儿子的事感兴趣,笑得格外有深意,“飞羽,上次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经常揪班上女同学的辫子。”
飞羽保持沉默。
顶聪明的孩子,这时候就不能说话。
“可是只有一个女生似乎很合你心意,没有揪。”时千的话陡然来了个大转折,眉目一挑,“嗯哼?为什么?”
时母实在看不下去,“时千,你怎么尽把你儿子往歪路上带。”
说着,夹了些菜放飞羽碗中,“别理你爸,他从小就学坏。”
飞羽点头,“我知道。”
时千抓狂……到底谁是老爸。
饭后,他们都吃完了,只剩他们夫妻两,陶夭笑骂:“妈教训得是,你怎么尽不学好?”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时先生顿觉不爽,“我就是随口问问嘛,再说,飞羽貌似挺看好那个女同学的。”
“真的?长得漂亮吗?”
“……你也尽不学好。”时千一副鄙夷的神情。
陶夭眨了眨眼,轻咳一声,姿势坐正,“那个,我就问问而已。”
“我知道的也不多,仅仅知道飞羽为什么不揪那个女生的辫子。”
“为什么?”
“因为她是短发。”
“……”
陶夭懒得再搭腔,还以为知道什么大秘密呢。
下午到了接飞羽放学时间,家里司机出了点事,怕小孩子呆太久会乱玩,陶夭自告奋勇去接人。
下班高峰期,堵了好几次车,等到了那里已经天黑了。
陶夭急忙忙地赶去学校,学生基本走光了,轮到五六年级放学了。
她只得去教室找上一番,又不知他在哪间教室,在走廊上随口问路过的小女同学,“小姑娘,你认识时飞羽同学吗?”
“认识呀。”
“他在几班?”
一个声音打断她:“我在这里。”
陶夭转过头,飞羽已经蹭蹭几步跑到她旁边,头微微低着,双手扶着书包带子。
这时,小女同学裂开嘴笑,“这是你妈妈吗?”
飞羽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陶夭,很低很低地嗯了声。
他一贯是这个态度,小女同学似乎习惯了,也不介意,嘴巴很甜,“你妈妈真漂亮。”
飞羽抿唇,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走了。”
说罢,主动牵起陶夭的手,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陶夭不忘回头看了眼。
小女同学是个短发,啧啧,不会就是时千说的那个吧。
到了学校门口,飞羽却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在车外等了一会。
陶夭刚猜测他是不是等女同学,不一会儿,小女孩果然过来了,看到飞羽后似乎一顿。
“我妈来接我,顺路送你回去吧。”飞羽淡淡说,已经拧开了后车厢的门。
小女孩愣了下。
飞羽不耐烦:“快点啊,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闻言,小女孩忙上了车。
陶夭从后视镜盯着她看,这回可以仔仔细细打量小脸了,果然挺漂亮的,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
校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 也不知是邋遢还是故意的,多了几分不符年龄的桀骜。
飞羽把书包扔给后座,然后利落地爬上副驾驶。
陶夭问清楚家的方向,小女孩很贴心地说了大抵的位置,某个超市附近。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淋。”
“哪个琳?还是铃?”
小女孩乖乖道:“淋雨的淋,我是雨天生的。”
陶夭意外了,微微一笑,“挺好听的。”
她们有的没的搭话,小淋说起学校的事情和活动,提及了春令营的事。
这事,飞羽从没有在家提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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