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你送我下去?”她开口问道。
时千没说话。
陶夭移开视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竭力维持平静的情绪,“你有话要对我说,不是吗?”
“没有。”
“迟早要说的。”
“之前想说,现在没必要了,也不重要。”
“因为飞羽滚下楼梯的事?”陶夭问出这句话时心里骂自己,干吗非要找不痛快呢,装明白多好。
时千停顿了下,又不吱声。
“飞羽说是我推的,所以你也信了?”
“没有,我不信。”男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然后飞羽又问阮静,让她帮忙说话,阮静说,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失手。”
“失手?”
“嗯,飞羽后来也承认自己并不确定你是故意的,但确确实实是被人推了下去。”
哦,是她推的,但不是故意的。
这是他们三个人讨论出来的结果,然后还给她戴上一个“不小心”罪名。
真是可笑之极。
陶夭还真的没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时千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你知道飞羽不会说谎,他既然都那么说了,再加上阮静的说辞,那你百分百信了,反正是我推的,对吧?”
她顿了下,继续陈述,“那如果我说,我没有推,你信哪一方?”
他应该是信任她的,也信任自己的儿子,但说辞不一样,到底是选谁。
时千沉默了很久,“夭夭,这个不重要,已经过了。”
她忽然歇斯底里,“你说啊,选一个啊!”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夭夭,所有的事都不是绝对的,可能你真的没有推,可能你推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很多假设,我们为什么要抓住不放呢?”
“你不信我?”
他拧了拧眉心,“我没说不信,只是在那个情况下,你也不知道……”
啪地一声。
以为是巴掌落下的声音,再一看,她的包掉在了地上。
陶夭蹲下身子捡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时千在楼下门口拦住她,手臂撑在门框上,锁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夭夭,你体谅下我。”
“说体谅的人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对上视线,心平气和,继续补充:“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呢,平白无故背一个恶毒继母的骂名吗?”
“可是,你要我怎么办,如何替你洗清,我要是在场的话还好,不管是非我也站在你这边。”
可是他不在,当事人和目击人都指证她。
所以这是很可悲的地方,法律也可悲在这里,当具备应有的条件时,某个罪名就能成立。
然而真正事情是怎样的,他们三个都没人知道具体。
半晌,陶夭像是在认真思忖很久的样子,才说道:“时千,我们离婚吧。”
男人垂眸淡淡地笑着,“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明天民政局见吧,带好证件,今晚你就可以告诉飞羽他们,他不会再有一个狠毒心肠的后妈,也可以和阮……”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身子就被逼到角落,后背抵着鞋柜的棱角,咯得慌。
男人一字一句敲击着落下,掺杂耐人寻味的情绪,“这件事是早就想好的,还是说的气话?”
“你觉得我像是说气话的人?”
“可你明知不会同意的。”
知道他不会同意还说出来,不是为了气他的吗?
陶夭抿唇,视线从他的身上越过,投落在楼梯口阮静的身上。
然后毫无声息地笑了笑,“时千,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考虑吧, 不然我们走法律程序,我爸虽然不在,但不代表我孤立无援。”
史密斯的势力强大无限,随随便便弄个座驾就是超音速私人机,他走前就把女儿的事整理一番,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尤其在财权方面。
时千良久没有说话。
陶夭转身就走。
想来那句话也不知怎么蹦出口的,说的倒像是当初高攀了时家,现在发达了,所以不顾一切地要求离婚。
尽管拐着弯没有直接表明“我是富二代”,但意义也差不多。
陶夭去超市疯狂买了两大包零食和食材,直奔曲欣那里。
曲欣和她说了三句话不到就猜到她心情不好,拉了拉衣角直接问:“咋了你?飞羽又给你下绊子?”
“没有,哎,帮我把菜洗了。”
“让佣人去洗,我俩谈谈呗。”
曲欣硬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拨开袋子里的零食,瓜分着吃开了,“黄瓜味薯片不错,下次多买点。”
吃着吃着忘了重点,一袋薯片吃完,才猛拍大腿:“我都给忘了,夭夭,你怎么了?阮静,飞羽,时千,哪个欺负你了?”
陶夭慢慢悠悠地一笑,“我把飞羽推下楼,他们三个人便在背后讨论一番,认为我是不小心推的,我因此很感激啊。”
“唔——什么卵东西,飞羽不是自己甩下去的吗?”
“是我推的。”
“真推的?”
“嗯。”
曲欣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直接拍了她一下,捂着胸口,“说话能正经点吗,我在很严肃地问你。”
陶夭似笑非笑,“我也很严肃的把事情讲了一遍啊。”
“你不可能不小心推了下自己不知道,更不可能故意推,他们三个智障吗,哪来弄来的逻辑?”
“阮静和飞羽两个人说的。”
“他两说的能作数,一个是小孩,一个是没安好心的老女人。”
“他们是当事人。”
曲欣听陶夭说话的语气,心里很不是滋味,越是慢条斯理地陈述,越让人窝着一肚子火,当人家好欺负是不是?
“你和时先生说了吗?”
“说了,他说信我,但是……”
所有的事都不是绝对的,可能你真的没有推,可能你推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很多假设。
陶夭把原话复述一遍,然后自个儿笑。
既然那么多假设为什么假设的前提是她推的呢,而不是假设飞羽不小心,或者错怪了人家。
曲欣难得听完后保持沉默。
而后像个更年期女人似的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之前就想,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肯定多事,这不问题来了?你们才多久?等以后飞羽大了,你再不生个孩子……哪来的地位?”
陶夭没心没肺地笑,“是,曲大师教育的是。”
“不过时先生这回做的有点过啊,凭什么就相信自己的儿子?”
“唔,可能我不是他亲生的。”
“……”曲欣斜了她一眼,“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离婚啊,多简单的事,飞羽本来就不喜欢我,现在又认为是我推他下去的,肯定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在他奶奶面前也会添油加醋说一番,要求阮静做他的妈妈,他奶.奶也会恨我,又见阮静很像三妹,心里也欢喜得不行,然后不就成了?”
“皆大欢喜?”
“嗯?”
曲欣抬起食指摁在陶夭的额头上,不轻不重戳了下,“你丫傻啊,哪来的皆大欢喜,你呢?不是很爱时先生吗?”
“哪有。”
“反正换做我在雪崩的情况下,自己早就吓尿了赶紧找人求救,哪还顾得上别人。”
“……我怀疑你在讽刺我。”
“不用怀疑,我就是在讽刺。”
陶夭咧嘴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今天我给你做奶油大虾吧?刚学会的,我买了六只,每人三只。”
“别转移话题!”
“你四只我两只。”
“好!”
“……”
饭吃得还是很尽兴的,曲欣把自个儿家当拿出来,从她老爸那里弄来的红酒,和陶夭一杯一杯地喝。
两人酒量本来就不差,吃完大虾渴得不行,一瓶很快就完了。
喝完了,陶夭问她要了瓶伏特加和几种果酒,没有调酒器就随便找个杯子替换下,调了整整十杯。
打开电脑的K歌,换上舞裙,两个疯女人玩到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佣人面对地上的狼藉,委实吓了一跳。
“几点了?”陶夭迷迷糊糊地问。
曲欣翻了个身,“不知道,你去看看。”
陶夭懒得动,也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继续睡。
手机响起一条短信。
她本不想看的,因为顺带看时间,才懒懒洋洋瞄了眼,发现是时千发来的短信。
“给我一点时间,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接你回来。”
短短几个字,也不知怎么看出了男人的深情。
陶夭再躺下,已经没了睡意。
想了想, 还是给他回了条:“妈知道这件事吗?”
那边很快回:“我处理好。”
丢开手机,笑,看来是知道了, 而且说不定已经赶过来。
宝贝孙子绝食的事刚结束,就来一个更重大的。
想来,绝食的原因,之前不知道的时母,现在也能猜出七八分。
如果回来的话,看到阮静,会不会更吃惊?
后面发生的和陶夭猜测的已经差不多了。
曲欣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和陶夭一起把早饭午饭混在一块儿吃。
陶夭昨晚喝多了酒,胃不太舒服,只喝了口早上备着的山药粥,随口问道:“最近有看到薄成吗?”
说到这个名字,曲欣不屑撇了撇嘴,“没有,也不知在哪旮旯发神经呢,也可能和你们家时千一样,被阮静那张脸勾得魂都没了。”
“时千应该没有被蛊惑。”
“嗯……反正薄成是心心念念他的三妹了,真希望阮静有本事把他钱骗光,等到那天,我肯定甩一沓钞票给他脸上,等他求着我包养。”
陶夭笑,只说:“我也希望阮静有那个本事飞上天。”
这样才可以看到她从天上掉落的情形。
论狠和心机,陶夭一向隐忍得很好,这样等爆发那天,对手根本无从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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