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惶诚恐

“咚……咚……咚……”天呐！估计是我又产生他来找我的幻觉了，左耳的新闻还滚烫无法咽下，右耳的敲门声又吵闹着思念。

“咚……咚……咚……咚……”这幻觉未免太过执着，愣是不匀不燥的响了七下。慢着！七下？是七下！是他……回来啦！他说七月七日是他的生日，我们约好他每次来敲七下门，我就回应他一下，好让他确定我没有离开。

我用力毙掉了主播们聒噪的嘴，还是有些恍惚。光脚板略带迟疑的光顾了，砌进寒凉的地板，一步迟疑，一步欣喜的凑近了门板。我瘦陷的颧骨贴着同样骨感的木面，尽力吸允着门外携他而来的阳光气息。

我用从未有过紧张期待着他的声音，比小时候被人贩子强掳还凝重的紧张。终于，我用骨骼奇突的小手敲摸了下门“咚”。

“妹妹醒啦，幸好！没有吵到你吧？”他那太阳分子裹着温润玉脂的脆暖声音，像长了双透明鱼尾一样，扑噜扑噜的游进了我的耳蜗，融化在我的心田里了。

“妹妹？我回来晚了……你生气了吧？我放假是在学校附近兼职赚钱来着……我也很想联系你，可惜你没有手机。”他把歉意熬稠了暖粥话，喂进了我溃不成军的胃。他好傻……傻的长年累月来找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又听不见的怪人做朋友。他不知道他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只能诚惶诚恐，怎能处之泰然，更何况心生怨怼。

我急忙去床头柜底扯出了早就裁好的各种废纸，将那愈磨愈短的铅笔捏紧指缝间，一股风似的跪趴太地上写了起来。膝盖骨和地瓷砖清脆的拜了天地，痒痒的痛感袭来。

“你怎么？在哭？还是摔倒了？快回答我！”我乐滋滋的体味着他的关心，想了胜过长江长的话想跟他说。却涂涂抹抹的黑了手侧和额头。把斟酌统统省掉，我只回了一句话给他。

“外面很危险，哥哥快回家吧！”我不知道为什么盼来了又想他走？只是单纯的担心传染病会青睐他？或许……他许久未来，我是有些闷气未疏。却不知道不久后，另有他人告诉我那是“口是心非”。

“额……外面是很危险，可为了你，我愿意！放心我带了口罩。”他的话似用蜜糖泡过一般，甜的沁牙。我又有回写了一个问句“你还记得带糖给我吗？”。

“当然，我不仅记在心里，还把它抗在肩上呢！满满一箱……妹妹你告诉我你的监护人在哪里好不好？这样我才能把糖给你，才能……见到你”°我许的愿只是他能记得，却不敢奢望他能做到。果然他是秦末季布一类的人，许一诺，值千金。

但我就像长在黑暗里玩赖，赖着夜寐，赖着晚星，赖着沉云，赖着悲郁。我怕他撞上云奶奶会有不测，怕憧憬一场易落空，怕终一日他也会舍了我，怕云奶奶真和我关系匪浅，最怕最怕……我卑微过甚，担不起他的愿。

“我小时候总喜欢在地上刨个坑，铺上青草垫上野花，放只蝴蝶进去给它盖上玻璃屋顶，那时我是想它好好休息……再大些才知道它被我捂的多闷”。见我不做回答，他娓娓诉着幼说时的故事。

“哥哥小时候居然也会调皮？”我又塞了纸片出去，听他清晰的叹了声气说道：“我是说你活的像被困在土坑里的蝴蝶一样窒息，你的监护人正在犯我曾经过的错误！你应该提出异议，活的自由，懂吗？”

他言语里透出了替我鸣不平的急怨，我只能写给他撒谎的荒谬句子。“我是个只靠着姨奶奶接济的孤儿，他们家的儿女不允许她抚养我，姨奶奶只能偷偷寄养我这个哑巴小孩儿，锁上我是怕我被人欺负，我也不想给老人家添麻烦。你放心奶奶待我很好，吃喝也算优渥，也常来带我出去透透气。”我自觉编的还算有说服力。

“也是，毕竟一个独居的小女孩，又不会说话！就怕被人盯上打坏主意！但是……以后有我保护你啊？”他还是想用安全感说服我。

“那你可以养我吗？”不知何时被他养肥的胆大，我故意撇去了他那来历不明的执著。

他顿了顿无奈的干咽了声。“对不起，我想先回去了”我寻着他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失落着自己的言不由衷。“喵～喵～啊……”他好像被只老野猫吓到了，似摔疼了叫着。

“咚，咚”我急忙敲了两下门板。“嘶……我没事，刚没躲过捕鼠的老猫儿……额，妹妹不要笑话我，其实我今早出门摔了一跤，右脚有点使不上力。”他呲着牙让我放心。

我听的没错，他才遇猫袭之前是跛着脚走路！怪不得脚步声受力不匀。“那哥哥，快回去涂药休息！”字条飞快递了出去。

“好，我走了。你……这么久了……你想我了吗？”想是他又羞涩的挠着头。若是不想他，我能每天坚持做饭裹腹吗？我记得他说过他喜欢有烟火气的家，有烟火气的女孩子。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只能这么挂钩联系吧。

“木，目，心。”我也沾染了他的羞涩，愁眉不展的写下这个字。“三个字……嗯？想我？是想我的对吧？”这么简单的把戏，他居然不敢确定，是可爱把他养大的吗？我心里暗喜着他的喜悦。

澄哥哥走后，那老猫儿在门口叫唤了好一阵子，许是肯能跟我道歉冲撞了我的客人吧？谁叫我们是两年多的老邻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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