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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摆渡之人

山河界 粒米珠华 3170 2020-06-16 10:23

  

趁着清晨的凉爽,张清和楼乙一路疾驰,将近中午之时,地势逐渐险峻,已是来到了荒岭边缘地带。这里山路崎岖,怪石嶙峋,乃是一片石林。这条山路杂草丛生,皆以乱石铺之,路之难行,二人只好放慢脚步。张清找了一根树枝,走在前面开路,楼乙则像小跟班,跟在张清身后。山路在石林缝隙间穿梭而过,加上路边杂草没过头顶,所以十分阴暗,就这样走了两个多时辰才走出了石林。

待二人行至石林外,横在面前的是一条大江,路便顺着江边而去。此处江岸十分险峻,山路崎岖,二人只好扶着石头在江边行走,行了一大会,地势才开始平坦许多,来到一块大石头旁,楼乙一屁股靠在石头上。

见楼乙走不动了,张清也停了下来,爬上了大石头上,面江而坐。

“这条江应该是赤江……”看着赤色的江水,张清心里如此想着。他听人说过,有一条江,江水赤色,名为赤江。

江面很宽,足有百多丈,滔滔不绝,湍急的江水卷出一个个漩涡,便是水性好的人见之,也望而生畏。张清呆呆的看着川流不息的江水,完全没注意到爬上来的楼乙。

“兄长可否是想起了往事?”楼乙在张清一旁坐了下来,看着江面,轻声问道,微风将他额前垂落的发丝轻轻扬起。

正对着江水发呆的张清,听到楼乙说话后才回过神,淡淡回了一句:“算是吧。”之后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江面,眼底闪过一丝不轻易察觉的哀伤。

楼乙看出了张清想起伤心之事,所以便不再询问,同张清一般,静静看着江面。

一会,张清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跳下岩石,往前去了,楼乙见状也急忙爬下来乖乖跟着后面。

没多久,张清见到前方江边有一个小亭子,上面铺的是茅草,亭中坐着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靠近亭子的岸边,还栓着一艘不大的木船,这是个小渡口,而那人是摆渡人。

张清径直朝渡口走了过去,很快就来到亭前,打量了一下那个摆渡人,发现这人斗笠戴的很低,看不到脸,张清也没想其他,轻声询问道:“船家,现在还出船吗?”

“上来。”那摆渡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听上去怪怪的。

摆渡人起身,躬着背跨上船,握着船桨等着两人上船,即使站在船上,摆渡人也总是低着头,看不到脸。

张清虽然注意到了,但没在意,正准备登船时,却被楼乙一把拉住了,这一惊一乍的,令张清微微不悦,他皱着眉头看向楼乙,却见楼乙使劲摇头,之后才说道:“兄长,我感觉这趟船不祥,不能上。”

不过张清一听乐了,收回被楼乙抓着的手臂,淡淡说道:“哪里不祥了?”平淡的语气透着丝毫不在意。

张清这么一问,楼乙却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只好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趟船有危险……”

“直觉?你的直觉很准么?上船吧。”然而张清没理会楼乙,丢下这一句话后就几步走到了船上,楼乙无奈,只好也上了船。

二人都上船之后,那摆渡人便开始撑起船桨,船慢慢驶离了江岸。

赤江很深,即使是岸边,眼见船离岸边快一丈了。

“兄长,你看那个黑黑是什么东西?”楼乙突然指着岸边的一处水面问道,声音十分焦急。

原本看向前方的张清转了过来,朝着楼乙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总感觉没看到什么,不禁皱起眉头,正想转过来时,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张清猝不及防,朝岸边扑了过去,但还是“噗通”一声,掉进了靠岸的水中,江水哗哗地没到了他的腋下,他急忙爬上了岸,转过身来瞪着船上的楼乙,十分恼怒,大声呵斥:“你有病啊!推我干什么!”

刚才那一把,楼乙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他自己也被反震摔在船舱里,听到张清愤怒的声音后,楼乙才爬了起来,走上船头,此时船已驶离岸边数丈。楼乙朝张清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兄长保重。”

随后楼乙便转过身坐了下去。岸边的张清十分恼火,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气愤地看着远去的木船。

“岂有此理,简直莫名其妙!”张清愤愤地说着,盯着快驶到江心的木船,打算坐这等摆渡人回来再上船。

只不过才发完牢骚,张清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张清看见,驶到了江心的木船似乎正在往下沉,似乎是看错了,张清不禁揉了揉眼再看,发现没看错,正好不远处的江边有一块大岩石,张清一下子就蹿了上去,看得清楚多了,船真的在缓缓下沉。

“师弟——”张清用最大的嗓门喊着一遍又一遍,江心离岸边少说也有半百丈余,张清的声音很快就消逝在风声中,直至木船沉入水中完全不见,也未传来一声回应。此刻,楼乙那朦胧的背影深深烙印在张清心中。

看着木船沉没的地方,张清脑里一片空白,双腿一软,啪的一声跪在石头上。此刻他才发觉自己错了,是他的傲娇,是他的偏见,害死了楼乙,而且楼乙还救了他,一股无助和内疚,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张清心中,令他无地自容。

许久,张清站了起来,跳下岩石,浑浑噩噩地顺着江边往前方走去,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找到楼乙,即便是尸体,也要带回去好好安葬。

不知走了多久,张清见到前方有两栋石屋,屋前有一老农正在收拾着咸鱼干,金黄金黄的咸鱼在夕阳的照射下灼灼生辉,即便是站在远处,也能闻到其浓郁芬芳的香味。

不过张清寻人心切,并没有放在心上。张清走了过去,焦急询问道:“大伯,这附近可有捞尸人家?”

老农停下手中的活,打量了张清一番,又自顾自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咸鱼干,但口中却缓缓说道:“你往前再行个二十里地就会到咸乡了,那里有捞尸人,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还没去到那天就黑了。”

老农收拾好了咸鱼干,抱起装着咸鱼干的竹篮,抬头看了看张清,接着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在我这住上一宿,明早再去。”老农虽然态度很平淡,但很纯朴,见到张清落魄的样子,或许心生些许同情,便才提出让张清留宿。

但张清摇了摇头,朝老农拱了拱手,说道:“思弟心切,不能耽搁,谢过大伯美意了。”

随后张清便离开了,往老农所说的村子而去。按照老农所说的,只要顺着江边,一直往下走就会到。虽然知道走到村子时,天早黑了,但此时的张清已经被愧疚填满,什么都不在乎,只希望早点能到村子里。

不一会儿,夜幕随之降临,整个世界被黑暗所笼罩,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张清仍疾步前行。待到张清发现自己走到村子时,家家户户早已关灯歇息了。

人生地不熟的张清不知捞尸人在哪里,只好走到最近的一间房子敲了敲门,向里面询问捞尸人的住处,虽然里面的人被吵醒后很生气,但还是告诉了张清捞尸人的住处。照着村民说的,张清找到了捞尸人的铺子,借着月光只看出是一间很矮的瓦屋,门前还挂着黑帘。张清直接就上前敲门,“砰砰砰”几下之后,里面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大半夜的谁呀!今天没尸体,別敲了!”得到答复的张清不死心,又朝里面询问,但里面的人却不耐烦了,连喊“没有,走走走!”

“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么?”张清喃喃自语,离开了捞尸铺。此时,张清十分失落,看到路边有一株大树,便过去靠着树坐在了地上。头顶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起风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呼呼风声持续了大半夜,便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张清靠着树根一动不动。此时张清十分凌乱,不知该怎么办,再冰冷的雨滴也不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雨一直下,风一直刮,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反而愈来愈烈,冰凉刺骨的雨滴打在张清身上,而他却浑然不知般,任凭风吹雨打。张清不知道这个雨夜,是怎么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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