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第一章 金兰（中）

“邦，邦”梨花木板相击，“王侯将相宁有种？国逢危难出英雄。”

九江地处淮河南岸，又称淮南，历是富庶繁华之所。寿春街心的怀少酒楼客坐满堂，大厅东北角站着一对老少正在说唱。那老者六十余岁，年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那老者唱了一句，说道：“列位看官，自黄巾起，天下动荡。及王师征讨四方，社稷稍安。谁能料，董卓贼子，劫持天子，祸国殃民！由是，虎牢关东，十路志士，联军讨贼！哪十路志士？第一路，后将军袁术；第二路，冀州牧韩馥；第三路，豫州刺史孔伷；第四路，兖州刺史刘岱；第五路，河内太守王匡；第六路，渤海太守袁绍；第七路，陈留太守张邈；第八路，东郡太守桥瑁；第九路，山阳太守袁遗；第十路，济北相鲍信。”他一口气说了十路志士，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又道：“列位看官，人人皆道，这汉家的天下，是刘家的天下！可是国难当头，除了兖州刺史刘岱，这益州牧刘焉、幽州刺史刘虞，等等，多少官职显赫的刘氏子孙，他们都在做什么？”有人接口道：“自然是搂着女人睡觉！”酒楼里顿时一阵哄笑。

那老者也“嘿嘿”笑了两声，又道：“且说关东联军推举袁绍为盟主，十余万兵与董卓对峙。而董卓兵强，袁绍等莫敢进军，由是众将每日置酒高会。大汉气运暗淡，谁能救国安邦？”他话锋一转，道，“正在这时，出来两位英雄！”众听客为之一振。

只听那老者说道：“这第一位英雄乃是奋武将军曹操曹孟德！这曹奋武本在朝廷为官，董卓为乱，曹奋武弃官回乡，自起义兵。此番众人无胆，独曹奋武不惧，将兵西向。一夫先往，必有随者，陈留太守张邈分兵相助。大军浩浩荡荡，来到荥阳汴水，董卓遣大将徐荣率军来阻。”众人听得血脉贲张，都知接着必是一场精彩的大战，哪料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奋武将军一仗大败！”众人相顾愕然，失望之情溢于脸上。只听那老者续道：“流矢飞来，曹奋武中箭，乘马倒地。英雄危矣！”众人听得揪心，老者咳嗽一声，笑道：“幸得大将曹洪舍命，让马于主，曹奋武终于逃得性命！”众人长嘘一口气，纷纷笑骂道：“死老头，你消遣大伙是不？”“败仗有什么好说的？快讲讲胜仗！”

那老者“咕咕咕”连喝几口水，道：“列位看官，适才说了第一位英雄，咱们再说第二位英雄，他乃是破虏将军孙坚孙文台！这孙破虏乃是长沙太守，率军从属袁术。先治兵于鲁阳，又移屯梁东。董卓遣大将徐荣率军来攻！”有人叫道：“又是这个徐荣！”众人面带笑容，均想：“此番正可为曹操报仇，好好出口恶气。”只听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破虏将军一仗大败！”众人一愕，那老者咧嘴一笑，道：“幸得大将祖茂戴了孙破虏的头巾，引走敌军，孙破虏这才得脱！”众人一阵沉默，忽有人骂道：“死老头！不是叫你讲胜仗吗？怎么又是败仗？”众人纷纷开骂：“妈的！尽扫老子兴！”“你给我滚出去！”

那老者道：“诸位稍安，小老儿接下去要说的，那才是重戏！”众人将信将疑，渐渐静下。只听那老者道：“却说破虏将军战败，又复收合散兵，重整旗鼓，进军阳人。”众人本都听得灰心丧气，此时又来了精神。只听那老者道：“董卓遣大将胡轸、吕布来攻，双方大战！”众人无不捏一把汗，那老者续道：“孙破虏大破之！斩其都督华雄！”人群中登时发出震天的喝彩声，众人握拳挥臂。只听那老者接着道：“胡轸、吕布败走，这一仗董卓震惧，欲与孙破虏求和。孙破虏自不会答应，挥军大谷，距洛阳九十里。董卓无奈，亲自出战，孙破虏战而破之！入洛阳，再战吕布，复又破之！”那老者一口气说到此处，众人听得心中大快。

董卓祸国，天下人所共愤。这一年是汉献帝初平二年，孙坚新破洛阳，董卓西逃。其时信息不畅，中原战事尚未能尽闻于南国井市。

“邦，邦”那老者又将梨花木板敲了两声，道：“小老儿周十三，和孙女璃儿途经宝地，服侍众位看官一段说话。最后小老儿弹奏一曲，权作散场。”言毕取了身旁的箜篌，弹了起来。璃儿拿了托盘，一蹦一跳，到各人面前，一边唱道：“依稀在阡陌，梦回心向烽火。明月犹在，如伴君侧，为何我泪落？……”众人纷纷拿了铜钱，放入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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