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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穹顶之下

圣婢 十一元王 4317 2020-06-05 07:23

  

穆小溪犹如龙卷风中的一张纸片,当她落地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条街道上。

这是一条城市的街道,沥青和混凝土铺成的路面在穆小溪的手下没有任何温度,抬头能够看到蓝天,却不见太阳,不冷也不热,没有风,路边步行道两侧的是翠绿的草坪,几棵高大的法国梧桐静静地站在那里,再远处是房子,有汽车,有挂着牌匾的店铺……

我在哪?

穆小溪瞪大了眼睛,我……我……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穆小溪,回来了!

片刻的迷茫后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穆小溪张开双臂深深地呼吸,然后兴奋的起身就往前跑,只跑了大概几十米,嘭!她被弹了回来。

怎么回事?她再往前冲,然后又被弹了回来。

她小心地、慢慢地向前伸出手,十厘米、二十厘米、三十……突然,穿行在空气中的手突然停住了。

指尖触及到了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一层透明的东西,像玻璃却又不是。这,是一层膜,一层透明的膜。

刹那间,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镜头如闪电一般在穆小溪的脑海滑过:一层透明的穹顶覆盖了一座小镇,而此时,现实版的《穹顶之下》正在上演。

穆小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抱紧自己的臂膀,看着前面看不到的那一层恐怖。

突然,她上前,把身体紧紧贴在那层透明的膜上,拼尽全力向前,再向前。

她想出去,她要回家,她要回家!

可那层透明的膜纹丝未动,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转瞬之间,穆小溪却如同经历了几个轮回,她感觉又有眼泪从脸上滑落,这些日子流的眼泪似乎比她上辈子一整辈子流得还多,一整辈子?是整辈子吗?

根本不是,只有二十八年,二十八年里的生命中她至少有二十年都在读书,为了能有出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上,甚至没有时间去谈一场恋爱,她想念爸爸妈妈,想念那个小小的阁楼,想念校园里的梧桐树,想念同学同事,她甚至想念刚刚接手的班级里有个同乡的小胖子每天围着她叫她“老师姐姐”。

穆小溪不想再控制自己,她像一个委屈到极点的孩子那样放声大哭,她用尽全身力气,用最肆意的肢体动作踢打着那层透明的膜,用最难听的语言咒骂着,她不知道自己该骂谁,只是一句句骂着。

意外死亡,我接受,毕竟意外随时都可能降临。

灵魂穿越,我接受,给自己的灵魂再找个家。

新的命运,我也接受,无非是从头再来过,我还会认真地去生活。

可是眼前这算什么?难道一定要让这道魂魄经历上天入地的落差吗?抑或是每个死亡的灵魂都要经过这样的洗礼?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为什么?

穆小溪不知道自己的踢打怒骂持续了多久,她感到很疲倦,蜷缩着靠在那层透明的膜壁上,她好想睡一会啊……

突然,一个激灵将她从模糊的意识中唤醒,穆桐、穆杨、赵氏、黑石村、黄三姑娘……一系列的人影在她脑中滑过,也让她瞬间冷静下来,不能睡,不能睡。

穆小溪一向以自己的理智聪慧而自豪,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又回来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迅速决定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不要紧张,不要慌,注意观察,要细心,要理智……穆小溪默默念着,慢慢转过身,开始正视这个“膜”里的世界。

还是那个街道、汽车、楼房、写满了英文的广告牌、远处的咖啡店、高楼大厦,商场,大屏幕一遍遍播放着广告,红绿灯在前面闪烁……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人呢?人?为什么没有人?

那是什么……白骨?骷髅?一堆堆的白骨,一具具骷髅,街道上、汽车里、店铺里、每一扇窗子背后、每一栋房子里,都是白骨。她已没了恐惧,因为恐惧已经被无边的绝望完全占据,越走越绝望,越走越绝望,当她觉得自己快被绝望压得无法呼吸时,她触碰到了另一端膜的尽头。

触摸着毫无温度的膜,穆小溪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虽然不愿承认,可是她终于知道,这里唯一的生命就是自己。

我该何去何从?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几朵淡淡的印记,已经确认就是这几个花瓣状的印记带自己来到这里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吧。

现在的穆小溪从穿越的那一刻起就已将过去的世界观敲得七零八落,她对自己上辈子钻研了二十几年的科学仍然信服,也相信科学永远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人类一直都在沿着这个看似没有尽头的阶梯努力攀登,记不得是谁说过一句“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是不是,谁又能说得清呢?”

想到这里,穆小溪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那朵红色的花瓣,她在想:“我是否还会回到那个世界呢?也许……”

正想着,恍惚间,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瞬间的失重感后她又被重力摔回到床上。

还是黄家的那张雕花大床,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

穆小溪就那么直直地躺在雕花大床上,心中悲凉的潮水一次次像她涌来,泪水也一次次浸透了绣花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穆小溪终于撩开帐幔,她觉得有些眩晕,用手揉揉额角,她看到床头的桌案上,一个粉瓷细口梅萍里插着一枝硕大的艳粉的芍药花,花瓣上还挂着新鲜的水珠。

穆小溪走下床,慢慢走到窗前,推开窗,阳光瞬间就投射进来,院角里的一棵大槐树静静地张着伞冠,树下的花圃里芍药开得正好,似乎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扑面而来,一切都那么真实。

穆小溪仰起头,让阳光尽情的倾泻在脸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花香盈满口鼻。

“穆姑娘,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小姐叮嘱让您多休息”

穆小溪睁开眼,看到屋子外间的回廊上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正往她的房门走来,她记起来了,这是黄三姑娘派来伺候她的丫鬟,叫栀雪。

说话间,栀雪已经进了屋子。

“栀雪姐姐,你家姑娘叫什么名字?你们……”

“穆姑娘,您是不是觉得不熟悉我家姑娘,住这儿有点不习惯,您放一百个心,我家姑娘是最好的人了,我家姑娘行三,叫黄潇,您就安心在这养身子,不用怕什么的。”

“哦,我看你家姑娘也是个好人。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栀雪手里端着一个茶盘,她倒了一杯热茶,一边回答穆小溪的问话:“您睡了还不到半刻,我给您新烧的茶还没烧开,这是刚给小姐烧的,还温着,我怕您刚睡醒口干,您先润润口,我回头连着盥洗的热水和茶给您一起端来。”

“哦,不必劳烦姐姐了,我、我还是有些困倦,想再睡一会,可以吗?”

“姑娘想睡便睡,三小姐说您身子还没好利索,该是多休息的,我扶您躺下。”

栀雪低眉顺眼,话不多却很得体。

穆小溪也不客气,借着栀雪的手就走到床边躺下。

“栀雪姐姐你忙别的去吧,烦劳出门时把门关好,我还想好好睡一会,等我醒了再叫你。”

栀雪没再说什么,利落地端起茶盘,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门外不再有动静,穆小溪下床轻轻插好门闩,迅速走到桌边啜了一口茶,返身躲到幔帐里进入空间,又迅速出来,再啜一口茶,她在通过茶温来判断两个空间里的时间差。反复多次,她能够确定里面的时间长于外面的时间,这就足够了。

这一夜穆小溪反复多次出入这个空间,世界观也一次次被刷新,在一次次令她惊诧的体验中,她决定暂时先不去触碰另外四个印记,因为她真的不知道那四个印记会把她带到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又是否能够驾驭得了那些未知的世界。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莫名竟有一种十分抵触这些随身空间的情绪,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抵触的感觉。

第二日,三小姐又带着顾先生来给她诊脉,赵氏和穆杨穆桐看到穆小溪恢复得不错,心里也是欢喜,待三小姐和顾先生出去后,赵氏搂着穆小溪又是一阵心疼。

“娘,我是真的好了,别担心了”

“娘看你好了心里高兴,昨晚娘就想着你今日要见好,咱们就回去,这次黄家派人去接娘和杨哥儿来的时候,你阿奶和你大伯他们脸色就不好,可那时娘一听说你出事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这回去还不知道你奶咋骂呢,唉——”

赵氏叹口气又接着说:“咱们一家已经在人家家里待了好几天了,刚才娘跟那个三小姐说了要走的事,她说娘要是着急就先回去,让你在这再养几日。”

穆小溪想了一会,觉得这样也好,可以趁着养病的机会多研究一下自己身上的这个空间。

“娘,那你就带着哥和弟先回去吧,娘你放心,我觉得这个黄姑娘是个好人,再说,我救了她妹子,她不会对我怎样的。”

“嗯,说的也是,娘看这个黄家看上去是个讲仁义的大户人家,那个三小姐说起话来慢声细语的,一看就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你在这里比在咱家吃的好住的好,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再回去,娘就先带着你哥和你弟先回去,咱们这一家人都在人家住了好几天了。这几天娘也细细地看过这个宅子了,也跟那些个婆子和丫鬟打听过,说这宅子是府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西边的好大一片山地都是他们家的,说这三姑娘是他们家最好的一个人了,那些下人看着也都挺本分,娘也放心。”

赵氏觉得这一大家都待在人家家里,每天人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给他们娘几个里里外外添置了不少的穿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另外她还担心回去晚了,婆婆江氏肯定会找自自的麻烦,没得连累自己的仨孩子也跟着遭罪。

听说赵氏要带着兄弟俩先告辞,三小姐也并未多挽留,给他们准备了好多礼物,衣裳布料和吃食用具一应俱全,还有一箱银子,赵氏很是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收,最后穆小溪说那就只收下几件衣裳好了,其他的就不要了。她知道,就算给的再多,这些东西最后也得被阿奶那帮狼一样的亲戚瓜分掉。尤其是那些银子,末了还不是自己搭了人情,没得便宜了那些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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