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通藏

“他啊，是湫漩的弟子。”

矮老者下意识道，但紧接着，他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湫漩？你说的......可是那擎苍的湫漩？”

须山、须净两人面露古怪之色，迟疑问道。

这一问，问的矮老者须发微颤，回头望了望正微微皱眉的林南，歉意点头。

“正是。”

“！！！”

这正是二字，让走动在院中的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目光全部投入在林南身上。

这些人的目光，近乎炙热。

就算是林南这般平静似水的心态，都有些微微不适。

“没想到......”

须山抚摸着自己白润的胡须，神色微愣，不过随即他便回神，诚然大笑一声道：“擎苍的弟子，自然是我寂明的上宾。小友，可愿前来一叙？”

这种邀请怎么看都是极为虚伪，林南深知其中，但此地乃是对方地盘，想要如何还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而且这里好像并不是一个可以用规矩束缚的地方，个人利益没人会在乎。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是生是死或留或放，全凭这寂明院一念之间。原因的话......怕是因为那矮老者的一句：‘他啊，是湫漩的弟子’。

“一叙的话......晚辈自当不会拒绝。”

林南微微拱手一拜，没有拒绝须山的要求。而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却是他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这样一来，院中便是炸开了锅，仅仅半刻时间，这消息便传遍了整院。

这寂明院全院弟子近万，能将消息传播到这种速度，可谓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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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岛，位于九峰之首的最高峰内，一座古色庭院坐落于山巅。院中，七彩腾烟缓缓升起，白鹤围绕盘旋，不少弟子盘踞一地，静静打坐。

这里便是寂明院第一峰，峰主则是寂明院主刑大长老，石然。

关于石然的来历传言多有些蹊跷，没人知道他到底来自哪里，就连院中弟子想见其一面都极为困难。不过他所残存的威势却是弥漫整院之中，强势到其他峰主都不愿与其过多来往。

而且石然明面上来到寂明院百年丝毫没有作为，但暗地中......血流的已然成河。他的弟子，也正是被誉为北擎苍第一天骄，李通藏。

偏院，一长相温润、眸光明亮的白衣男子静立与草木边，他看着姿态各异的草木，嘴角露出一抹令人无法设防的微笑。

“师兄，你先才可曾听到她徒弟的消息？”

身后，一位束观书生模样的男子自顾摸索着怀中的黑猫，似不经意的问道。

“徒弟？”

白衣男子神色怔然，想了一想，瞬间知道所说是谁。他淡淡一笑道：“这只不过是她用来推脱我的借口罢了，怎到了如今，你还是相信这个传言？”

“这可不是传言。”

书生男子放开怀中的黑猫，来到白衣男子身边。

“因为......她的徒弟，已经来到了院中。”

“什么？”

白衣男子回头望着他，若仔细一看的话，他嘴角微笑好像僵了一下，不过瞬息便恢复如初。

“也许，只是冒充而来的小丑罢了。”

“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冒充的敢来到寂明，而且大张旗鼓的说出自己的身份么？”

书生男子双眼微眯，静静看着白衣男子。

听闻此话，白衣男子神情终是变了一变，迟疑中带有着些许兴奋。

“既然这样，那我就前去一看吧，正好我也想探探此人是否有成为她弟子的资格。嗯......不过这样一来，不论这‘弟子’是真是假，她都无法拒绝我了——这倒真是，弄巧成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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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般情况，连一辛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深知林南的身份要是在寂明院暴露了，必然会引起很大的麻烦。而且他有些忧虑。

忧虑林南是否怀疑是自己故意让矮老者说出来。

不过看林南的样子没有怀疑也没有埋怨，而是与须山、须净两人有说有笑的攀谈起来。就像与许久未见的族内长辈一般。

“前段时间听说你师父出了擎苍，我等倒是不知她是为何而去，毕竟如今正是风头正紧之时，她这般举动无疑像似逃避啊。”

“逃避？前辈这话怎说？”

林南露出不甚了解的表情。

须山听闻，双眼不可察觉的一闪，沉吟许久道：“你师父......莫非没有把事情告诉你？”

“没有。”

林南点了点头。

须山、须净两人对视一眼，自语道：“不过，没有告诉你也是常理，毕竟你常年不在擎苍。而这一次你前来，恐怕也是你师父准备答应我院李子的要求了吧。”

“前辈......说实话，这次我来擎苍，师父什么都未告诉我。”

林南连连摆手，心中却是有些忧虑。

我到底给我这所谓的‘师父’招来了多大的麻烦啊......

“你师父啊......”

须山挥了挥袖子，打算大肆畅言一番，但却被须净轻咳一声，斜视了一眼。

“咳咳......你师父与我院李子有缔结之约。这什么意思你是知晓的吧。”

林南思量须山的话，点了点头。

“可是，这缔结契约，你师父是提出一个要求了的，而这要求便是寻到自己的徒弟，也就是你。可是谁都知道当年以她的年纪，是根本无法收徒的。但这总归是个要求，我们寂明也不能强行让其履行约定，只能任由她了。现在，你如今一出现......”

须山靠近林南微微躬身，木黄睿智的双眼直视着林南，直直道：“小友，你应不会是冒充的，对吧？”

林南的身子没有向后退却，而是直视着须山充满质疑的双眼，嘴角露出让人不解的笑容。

“我，自然不......”

“你，就是她的弟子？”

他的话未说完，一声凌冽话音传来，林南回头看去，原是一个白衣男子和书生模样的人，光看年纪的话，应该是有二十出头。

而这两人出现此地时，所有弟子都是恭敬一拜，大声道：“拜见沈师兄，宁师兄。”

见到这两人，就连须山、须净都是神色一凌，微微躬身，态度上出奇的恭敬。

对此，李通藏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承了院内之人的尊敬。他漠视林南一眼，看不出其身上有多奇特的地方，甚至有些不以为意。他无法理解像林南这种人，为什么可以成为湫漩的徒弟。以至于本是无法理解的态度变成了不屑。

“很弱。”

这两字其中的含义，在场所有人都知晓。须山二人此时才发现，林南如今身上的元气之力，甚至连十一二岁的孩童都不如。

这时，一辛来到李通藏对面，眼中充满了敌意。他看着林南，道：“也许他现在很弱，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疑惑绝对会比你强！”

“哦？”

李通藏看着与其相比稍显稚嫩的张一辛，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笑道：“此话，很有趣。”

而后，他又漠视林南思忱道：“虽然我不愿相信，但是你身上的确是有她独有的气息......你师父，如今在哪里？”

“在哪里么......我也不知道。”

林南略微尴尬抿了抿嘴角，这笑容很是单一，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也让跟随李通藏身边的书生男子眼角一颤，冷意骤显轻哼一声。

“怎么？不信？”

林南迈步而行。

“不是。”

李通藏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且留在寂明，待你师父而来将你带走。”

终于，李通藏嘴角明媚似阳的微笑恢复如初，不容置疑的将林南拘禁在这里。

这点，林南已然想到。不过，他并不打算承了对方之意。

“这位师兄，你是真的想见到我的师父么？”

这一问，问的李通藏神色一怔，不知其意为何。

“是真的么？”

林南加重语气，继续问道。

李通藏微微皱眉，低声道：“自然。”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能留在此地了。”

林南轻舒一口气，走到张一辛身边。

“此番我前来寂明，是承张兄邀请，并非强行闯入。既然如此，我是去是留可不是师兄你来决定的。”

“是这样么？”

李通藏笑容瞬息收敛，面色平静的可怕，对着须山道：“须长老，敢问这几人，是我寂明弟子么？”

须山迟疑的看着李通藏，又看着高矮瘦几老者，心中一时间竟是无法定夺。而一边的须净见事态有些微妙，心中略一思索回道：“回李子，这几人，还并非我寂明弟子，但是......”

“没有但是了，既然他们不是，那就不是。”

李通藏毋庸置疑的打断须净言语，而后淡笑望着林南。

“如今，你可以留下了吧。”

这一下，就算是高矮瘦三老者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这种地步。李通藏先前的话，却是已经将张族四兄弟打出了寂明位列，此后在想进入寂明，要难上不少。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此事一传出去，会对张族在擎苍的声望受到不小的打击。

“麻烦。”

林南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骤然不见，这般表情，不是阴冷，也非平静，但看的周围众人心中一阵不安，不知为何而起。

“怎么？你，不愿？”

李通藏注视着林南，心中泛起古怪之余，面色是同样的冰冷。

一时间，场中气氛焦灼的让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谁来打破这个气氛啊......”

这，是不少人的心声。

不过蓦然间，一声呆滞、温润的声音传荡在偌大的院内，让周围众人面上表情惊讶怪异、各各不一。其中表情最为奇怪的，除去是稍显惊讶的林南，最为显眼的还是满目惊喜的李通藏。

“徒儿，你真是给为师，惹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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