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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蓝色

冰山下 执火君 3645 2020-06-04 19:31

  

拉提夫并不喜欢卡达西亚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但作为替身生活在一个陌生而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他必须要了解最重要的一些人,尽管那些人很多时候真的不讨人喜欢。

姆纳是个严谨的人,十分严谨。他总是把自己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再炎热难耐的天气都穿着一身整洁的深色系西装。

他把卡达西亚宫里每个重要房间的钥匙都编好序号,放在西装的内口袋里,他对宫殿的每一处机关、暗门都了如指掌,除了他,谁也没办法说上来那些钥匙分别对应哪扇门。

亚塞姆,那个一头蓬卷黑发的棕色皮肤男人是拉提夫最信任的鹰犬,甚于卡拉什和亚拉,有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以及麻木不仁的异常忠诚。

拉提夫曾看见他毫不犹豫地射杀一名女性,只因为乌代厌烦了她痛苦不堪的抽泣声。

亚塞姆,那个女的哭得像只鸭子,一直哭个不停,我受够了!

虽然每个人都让拉提夫感到厌恶,但拉提夫对塞伯尤其不耐烦。塞伯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他触碰他的方式,他说话的口吻,他看他的眼神,有种粘腻的过分亲密感。

他直觉地能感觉到那跟情爱无关,更像是面对珍稀动物似的,他能看出拉提夫的特质,不遗余力地想要更加深地发掘并显现出他的特殊之处。

这种肮脏的被窥视感让拉提夫感觉到极度不舒服。

“拉提夫,就像我说的,”塞伯顺着西装的裁剪线条抚过拉提夫宽阔的肩膀,匀称结实的背部肌肉,“深蓝色、绝对适合你。”

拉提夫为掩饰反感,接过一旁侍女手里捧着的淡啤酒,浅淡的颜色,气泡附着在几乎占了玻璃杯一半空间的冰块上,缓缓升起。

他往杯中看了一眼,语气温和地交代,“下次不用放这么多冰块。”

还没等他的嘴唇碰到冰凉的液体,一位男仆走进房间,手中的银盘上放着一只带有银白条纹的黑色手机。

“我能说蓝色是你的颜色吗?”塞伯站远了一点,观赏者距离,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着拉提夫,语气暧昧。

乌代的来电。

拉提夫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皱起眉,“闭上嘴。”侧身拿起手机。

塞伯无谓地耸耸肩。

他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乌代的声音,“拉提夫,动作快点。”

今天是乌代钦定的搏击日。狗屁。

完全是乌代的心血来潮,拉提夫一早上起来就被姆纳告知他今天要陪乌代训练拳击。

带手套,带头盔,拳击短裤和护齿。

他看了资料之后才知道乌代除了可卡因、酒精和女人之外还对拳击上瘾。

而拉提夫只接触过军队格斗术,那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的。

在战场上时你只是努力于不让自己被杀死,为此你会动用一切的手段,戳瞎敌人的双眼,肘击他柔软的腹部,无所谓什么。

但现在你得带着一对又大又厚的手套,站在富有弹性的拳击台上全副武装,就好像那是一个宽大的舞台,而你是什么万人瞩目的明星似的,你情绪紧张地紧盯着你的对手,稍稍低下头、弓起背,搜寻他的弱点和失误。

实话实说,在某种程度上这有点像恋爱。

至少,当拉提夫发现他必须要这么久地注视乌代乌黑透亮的眼睛时,他感到怪异的不安。

挥发在空气中的汗水气味有点像凝结的黑红血液,有点腥,裹挟着荷尔蒙的刺激性味道。

乌代裸露着上半身,露出健实的肌肉,眼神不同寻常的锐利,他灵活地变换脚步试探着拉提夫的实力。

拉提夫是个新手,不能更新了。

他确信这一点,然后他露出兴奋的笑容,一个滑步上前,挥出快而有力的一拳。但拉提夫在战场上锻就的敏锐反应让他及时错身,连续出击几拳,狠狠地揍到乌代的鼻梁上。

乌代一瞬被打懵,短暂地失神。

拉提夫趁着这个间隙跟他拉开距离,眼睛紧紧地盯着乌代。嘴里咬着的护齿有淡淡的胶味,像是咬着太阳底下被晒软的三角筒,他感觉自己闻到子弹的味道。

剧痛激起乌代心中的恼怒,他收起笑意,更高地弓起背,背部的肌肉用力地收紧,狼一般的尖锐凶狠。

拉提夫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眼睛,只那一瞬的破绽,乌代直觉似地果断出击。

正中红心!

乌代重重地砸在拉提夫的腹部,胃的位置。

内脏似乎移位了的剧烈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半透明的清亮胃液裹着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像要一同呕出般在胃中纠成一团。

拉提夫不受控制地倒向身后的柔软光滑的围绳,围绳发出一声极轻极短的啪嗒声,拉提夫感到一股推力猛地把他往反方向推出去。

对他而言,事情变得无可挽回的糟糕。

还没等拉提夫缓过神来,脑袋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击,世界瞬间天翻地覆。

眼前的事物模糊不已,像是透过毛玻璃在看这个世界。炽白的阳光穿透他的眼睛,在大脑里留下大片白茫茫的灼伤。

他感觉到自己麻木地倒在了拳击台上,他感觉到乌代在他的上方俯下身,右手撑着墨蓝的拳击台,温热的气息喷落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乌代似乎露出了笑容。

“我喜欢你打拳的方式。”

跟我一样,有着不顾一切的狠辣,利落、力道很大。很认真地去想要伤害什么似的疯狂。

乌代侧过头冲台下的手下得意地叫喊道,“他打拳像我!”惊喜得仿佛他得知的是什么惊天秘密。

拉提夫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乌代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带着晃荡的水质感,他怀疑自己的耳膜穿孔了。

但他没有,乌代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对他说,呢喃般:“起来,我们得去清理自己了。”

乌代把拉提夫从拳击台面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上薄薄的茧子有种沙砾的质感,滚烫而粗糙。拉提夫莫名有些畏缩地缩了缩肩膀。

半热的水穿过花洒的孔洞,分开成细长亮白的一条条水柱,落在拉提夫的身上,将干涸成半透明的白线的汗渍悉数冲刷殆尽,皮肤似乎重获生机,清洁光滑。

乌代的视线也落在拉提夫的身上,往下移动一些,落在淫秽暧昧的地方。他揉搓着手臂,在氤氲水汽中开口,“我和林兹医生谈过了,他说你的老二太大了,要做手术缩小一下。”

“什么?”拉提夫有些不敢置信地质疑着。

“切掉一段。”乌代满不在乎地抬眼看了看他,“不是很多,就这么一小段。”左手做出一个下流的手势比出大概的长度。

拉提夫感觉快要气疯了:“什么叫做不是很多!”

“我的老二在巴格达很有名,你懂的,”乌代挑了挑眉,“女人们经常谈起。”

乌代总能如此直白地谈起如此敏感的话题,拉提夫确信乌代的脑子已经有某部分已经被过分分泌的多巴胺破坏了个彻底。

他的身体因极端的愤怒在淋浴的水中颤抖不止,他为什么甚至要为乌代的放荡付出代价,这不公平。

但他知道只要乌代开口,他就没有任何的其他选择。他仍然无法抑制地感到愤怒。

乌代舔了舔唇,水雾中表情模糊。

“开玩笑的,混蛋。”

乌代爱死拉提夫愤怒地瞪着他的样子了,乌黑的眼睛里充满蓬勃的生机,像是原野上连片燃起的野火,似乎要从内而外地将他的血液烧干般惹火。

“我还以为你会对你的····”乌代掐断话尾,眼睛暗示性地在拉提夫健实的大腿间梭巡,“也没有多么在乎呢。”挑高了眉,挑衅似的笑容。

拉提夫有些分不清现在充塞着他的胃和喉咙的巨大情绪是什么,他无措地看着乌代,舌头僵硬得像块石头。

彻头彻尾的混蛋!

拉提夫藏有一本秘密笔记,磨砂的红色封面,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他把它放在卫生间的天花板上。

米白的纸页上标了一道道粗黑的线,标示着他丧失身份以来的日子,他尝试把拉提夫留下来,尽己所能地回忆并记下尽可能多的琐碎事情,家人的故事,他们的口头禅、生日、爱好和小习惯。他尽了一切力量,但仍然,留在上面的文字不可避免地在持续减少。

越往后翻,笔墨越少。

回忆就像一池鱼,总有捞尽的一天。

他开始记下现在发生的事情,简要的几个词、几句话,像是加密的暗号,小心翼翼地存留那些脆弱、微妙的时刻。

风沙卷过他的梦境,带来刺目的荒芜。脸上的伤痕消失不见的现在,血管里似乎长出尖锐的棘刺,夜晚依然痛苦得让他难以入睡。

更新的都搬过来了,接下来还是会慢速更新(很慢很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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