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新学期来到。

大江和北疆升入初三，初中最紧张的一年开始了。

西洋的学业水平已经达到小学五年级的程度了。苏蔓蓁经过再三斟酌，决定还是不要再浪费西洋的时间，让她连跳两级，直接升入五年级。

原来不让西洋跳级是觉着孙女跟同龄人多相处能更好地培养情商。结果现在发现，由于西洋在同龄人中太出色，反而搞得她很孤立，对她的心理成长更不利，所以，苏蔓蓁才决定干脆让西洋跳级。一是缩小跟同学们学业上的差距，不会让同学们觉着她太优秀，孤立她；二是觉着可能孩子岁数大一些就更懂得包容他人。

试试看吧，苏蔓蓁想。

在跟杨跃进商量这件事儿的时候，杨跃进的心思完全没在闺女身上，再加上现在跟鲁钢关系很紧张，所以，她冷冷地回了婆婆一句：“妈，我不管，怎么都行，您看着办。”

如此，一开学，鲁西洋就直接进入到五年级二班学习。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卢老师开心不已，三年级二班她原来的班主任刘老师难过得好几天睡不好觉。

开学不久，教师节就要到了。

今年的教师节，清北市教委决定组织一次大型的文艺汇演来慰问全市的中小学教师。所以，教委就给各区教育局下达了任务，在所属各中小学中挑选优秀节目参加汇演。

教委将这项任务交给了体育卫生艺术科普处和德育处共同负责，指定艺术负责人为体卫艺科普处的金老师。

金老师在对各区教育局初选上来的节目进行了筛选后，保留下十四个优秀节目，时长共两小时。这其中就包括滨海中学靳北疆的武术表演和东风小学鲁西洋的钢琴独奏。

离正式演出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为保证演出质量，金老师要求小演员们每天下午下了两节课后，集中到清北市最大的影院演出会议场所—工人文化宫进行集中排练。

市工人文化宫离东风小学有十几里路，怎么去是个问题，北疆说正好他也得去排演，就由他来接送。

这样，每天下课后北疆飞车从滨中到东风小学去接上西洋，然后，带着西洋两个人一块儿去工人文化宫排练。

有一天，正排练的时候，市负责文教体卫工作的赵副市长来视察，看了演出节目单后，不满地问金老师：“怎么有两个钢琴独奏曲，有必要吗？”

金老师面露尴尬，确实有两个钢琴独奏曲。一个是赵副市长的千金赵欣婷演奏的当年的流行曲《龙的传人》；另一个是鲁西洋弹奏的巴拉基列夫的《伊斯拉美》。

其实，如果纯从艺术角度来讲，《伊斯拉美》曲调偏欢快，结尾要加快速度，难度极高。这对演奏者的技巧要求很高，不仅要做到长时间清晰地弹奏，而且要做到准确良好的气息控制，最重要的是对双手的要求，尤其是左手必须非常灵活，西洋弹得很好。每次弹完，所有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都会不由自主地热烈鼓掌。

金老师是搞艺术的，舍不得将西洋的节目拿掉，而《龙的传人》就是这位赵副市长的千金表演的节目，怎么办？金老师左右为难，所以，最后金老师折中了下，将两个节目都保留了下来。

赵副市长刚走，他的秘书就折回来找到金老师，告诉他，赵副市长很不满意，希望金老师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龙的传人》表现了中国人的精神风貌，是很好的曲目。教育下一代更要注重精神层面的东西。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舍弃西洋了。

金老师很为难很痛苦地将结果告诉了西洋，最后都不忍心看西洋那双浸满疑惑和委屈的漂亮大眼睛。

靳北疆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双唇紧抿，转头对金老师说：“金老师，今天我就不再练了，我先送西洋回家。”

金老师知道两个人是异姓兄妹，便默默地点点头，对北疆说：“好好安慰她。不是她弹得不好，是，唉！是成年人不得已的取舍。”又加了句：“让她别记恨我。”

靳北疆点点头，语气偏冷道：“知道。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没定呢，最后谁上还不一定。”

靳北疆拉着眼含热泪的西洋头也没回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金老师忽然兴奋地给东风小学打电话，说下午还要让西洋去工人文化宫排演。并说市委书记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指出，这样的演出不仅要有教育性，还要有艺术性，一定要代表我们清北市学生艺术表演的最高水平，所以，西洋的节目便被保留了下来。

西洋听说后很开心，不过，以她的聪明很快就猜到了什么。下午北疆来接她的时候，她问北疆是不是做了什么。靳北疆抚了抚西洋的头，笑而不答。他心里说：我可以受委屈，我的西洋妹妹不能受任何一点委屈，这是我的底线。

原来，靳北疆回家后，晚上就直接找到同住在市委大院里的他爷爷当年的老秘书，现在清北市委书记于华泽的家中，跟他详细讲了下午在市工人文化宫发生的事情，并上升到原则高度，说赵副市长公权私用，这样做会损害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让人民觉着共产党变成了关系党，对我们党的声誉会有影响，这完全不符合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比如我爷爷，当年革命的初衷。

这话不像是一个初中生说的。于书记皱着眉头看了眼北疆，说：知道了。并问了问靳正德最近的情况，嘱咐北疆回去好好照顾爷爷，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北疆知道书记话里的意思，你私下找我难道就不是动用私人关系了吗？况且，还把你爷爷扛出来。

不过，北疆管不了这些，只要他的西洋不受委屈就行。再说，他对赵副市长这类党的干部很反感，有点权力就想耍威风。他觉着他这样做也是在主持正义，只不过反映问题的方式上有点小瑕疵。

西洋回来了，金老师又高兴了。但是，两个学生都是钢琴独奏，演奏水平差别又比较大，这确实是个问题。

怎么办呢？靳北疆给出了个主意，说赵欣婷不是演奏《龙的传人》吗？可不可以在自己表演武术的时候让赵欣婷给钢琴伴奏。金老师眼睛一亮，说这样好，效果肯定会更好。

听到金老师的这个安排后，早被哈巴狗样的周围人和她自己宠坏了的赵欣婷拿眼睛恶狠狠地翻了翻西洋，勉强答应。因为她爸爸嘱咐她了，不要违拗金老师的意见，也不要招惹鲁西洋，她背后关系很硬。

九月十日教师节下午的演出大获成功。

西洋很出了些风头，北疆和赵欣婷配合得也还默契。虽然赵欣婷在演奏的时候，弹错了两个音，但是，因为大家都在关注北疆帅气的表演，大都没注意到这个事儿。只有金老师紧张得厉害，也无奈得厉害。

东风小学的老师们都知道西洋是杨跃进的闺女，都夸赞她生了个好女儿。自鲁钢走后一直心情不佳的杨跃进总算有了件让她开心的事儿。

演出结束后，她一反常态，特意跑到后台找闺女，要带她出去吃饭。在后台，她碰巧遇见了同来后台接女儿赵欣婷的赵副市长。

赵副市长一看见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身材窈窕，凹凸有致，美艳且略带书卷气的杨跃进，眼睛登时一亮，杨跃进对他很优雅地笑了笑，赵副市长立刻就不知魂归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