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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美人局 貮

霁色澄澄 匿名上线 3496 2020-06-04 13:31

  

这茶楼好歹也是正经地方,也许说书的本子有那么一丢丢……可也不能这样殃及池鱼啊!

从县学回程的途中,秦霁青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向秦澈请罪,才能让二哥的脸色稍微好看些,无奈办法还没想出,人就被司理院支使半道劫去,直接出了外差,那日开始秦霁青便横竖不自在,不是在院子里转圈,就是跑到司理院门口转圈,今日她又早早溜达到司理院门口,正巧听到门口差役的低声议论:“这回司理大人又可以在他的历子上增添功德了。”

“可不,不过咱们那个司理判官就……这朝廷对幕职的考课恐是难以应付。”

幸好这门只是虚掩着,否则当杀气腾腾的秦霁青一脚踹门而入时,它也将随之粉身碎骨。

“‘功劳’在你这烫手啊!”秦霁青横眉怒目瞪着坐在窗边悠游自在翻着书籍的秦澈,连“二哥”这个称呼都直接省略,声量又高了八度接着说道:“既然你如此不在乎,干嘛还考功名啊!”

秦澈悠悠放下手中的书,那是一本有些残旧的《礼记》,问道:“你可还记得这本书?”

嗯?秦霁青的视线对着桌案上的书册怒扫一眼,登时打了一个寒颤,连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心虚道:“不…不记得了。”

见鬼了不记得,那可是二哥当年教她识字读书使的教材啊,她因为这该死的书,挨了多少顿饿,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那感觉却记忆犹新。

“昨夜亥时才到家,便想着趁今日休息整理下书房。”秦澈的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面,声音缓慢细长道。

狐狸!秦霁青心中暗骂,咬咬牙努力维持住自己入门时的气势,她知道这又是二哥打下的回忆牌,可谓屡试不爽,甚至效果卓著,可这次,秦霁青挺了挺腰杆瓮声瓮气道:“你这么喜欢整理书房,干脆辞官在家算了,反正你也不想升迁。”

靠在椅子上的秦澈整了整衣襟,看向秦霁青,散漫的春日暖阳淡淡的撒在秦霁青豆绿色的衫裙上,仿若披着一缕轻纱,如果姑娘再和婉柔顺些,那眼前此景便是神女下凡了。

秦澈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走向秦霁青,戏谑道:“时下没冰,要不你先喝口凉水?”

肩头传来秦澈掌心的温热,和他的人一样细腻绵软,秦霁青努力瞪了秦澈一眼,泄气地说:“我怕被水噎死!”

见秦霁青耷拉着脑袋,秦澈问道:“你很想我升迁吗?”

秦霁青一愣,缓缓摇头否定道:“二哥自有掂量,我只是不喜欢陈记香坊的眼神。”

秦霁青口中所说的陈记香坊是与秦澈有婚约的陈家,当年秦澈赴京考试,陈家就请了媒婆上门说亲,秦仲外既没推辞也没应承,只说等二子返乡后再议,哪知媒婆前脚刚走,没几日秦澈家书便至,信中让秦仲外应下这门亲事。

秦澈轻笑,抬手拍拍秦霁青脑门,说道:“你老是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扰,只怕再过几年,外人都以为你是我姐姐了!”

小事?!秦霁青撇撇嘴。秦澈一举得中二甲进士,秦家还没怎样,陈家却一副好似自家女儿被封诰命夫人般逢人便说,可当秦澈领着“司理判官”一职返乡,陈家就再无好脸,毕竟司理判官原都是低级武官充任,可木已成舟,陈家只好又盼着秦澈能往司理参军事的位置上奔一奔,当然,这最终目标自然还是希望他能改为京官,可,秦霁青瞟了一眼自家这位只埋头干活不挺身邀功,永远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二哥,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大哥,陈家肯定要退亲了吧!”

“陈沁怡不会的。”

陈沁怡不会,但陈家见你这副没有盼头的模样,还是会想退亲一事的呀!当秦霁青正欲反驳之时,“二公子,陈家姑娘在外找您…”秦家的老管家秦伯行色匆匆地从屋外跑了进来,话音至此稍微顿了顿又小声接着说道:“姑娘脸色不好,眼眶微红,二公子是在前厅…”

秦伯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秦澈打断:“我去迎她。”转身又对秦霁青问道:“你是留下来还是先回屋?”声音依旧温和,但语速较之前略快一些。”秦霁青本想留下来的,可转念一想说道:“沁怡姐姐找你必然有急事,我还是先回屋吧。”

秦澈点点头没再多说,便随着秦伯一起朝前厅走去,秦霁青看着秦澈匆匆背影,又扭头看了看桌案上的泛黄书册,也跟着转身离开了书房。

同一时间,秦家前厅,陈沁怡心神不宁地坐在圆椅上,伸手欲拿茶几上的茶盏,可手臂刚刚抬起又收了回去,再次眼含焦虑地向外望了望,这是她第几次向外望去已经数不清了,可仍不见秦澈身影,陈沁怡深深叹了口气,她一早便去了司理院,押差说秦澈今日休沐,她又急匆匆跑来秦家,管家明明说秦澈在家的,可为何还没过来。

“秦二公……”陈沁怡刚一起身便见到从远处走来的秦澈,可随即又看到跟在后面的管家,赶忙将话音咽了下去,“育文。”这是秦澈的字。

“秦伯,你先去忙,这里有我。”见秦澈遣自己离开,秦伯看了看秦澈,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待到管家走远,陈沁怡已无法自控地奔到秦澈面前,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这力道之大,居然让秦澈微微蹙眉,而陈沁怡的情绪也一触即发,隐忍已经的泪水在拽住秦澈的瞬间夺眶而出,“明贤他……他……”

看到陈沁怡这般模样,秦澈便知此处并不是可以详谈之地,可她这双死死拽住自己的手要如何拉开呢?秦澈有点后悔没带着秦霁青一道过来。

秦澈微微低头,对着情绪几近崩溃的陈沁怡小声说道:“陈姑娘如此只怕会招来旁人,不如先平复下情绪,我们去书房详谈。”

书房外的翠竹傲然挺立,每待清风拂过,便萧萧作响,予这明媚春日添了丝丝寒意。

“明贤他……”陈沁怡用手中的丝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每每唤起这个名字,她的内心都无比忧虑。

秦澈今日才知从自家前厅步行至自己的书房,路程尽可如此遥远,幸而秦家喜静,请的都是些临时帮佣,他才能顺利地将哭得梨花带雨的陈沁怡一路领到书房,而未引人侧目。

见眼前这位陈家姑娘似有千头万绪,可开口只是重复“明贤”二字,秦澈也不着急催促,周到地将倒好的热茶推到陈沁怡的面前,“慢慢说。”

陈沁怡坐在秦澈对面,身着粉色交领齐胸襦裙外罩同色轻纱大袖衫,领缘上应景的绣着金英翠萼,衬得她如清丽芙蓉般雅淡脱俗、端庄俏丽,是典型的闺阁女儿模样,可见陈家对她寄予厚望。

情绪稍微平复的陈沁怡呷了口热茶,双颊桃红,眼噙泪光看向秦澈,抱歉地说道:“刚刚失礼了”,声音似晚风徐徐。

如若换作其他男人,看到眼前如此楚楚动人的伤心姑娘,怎么也该上前安慰两句,而秦澈却未作回应,用沉默示意陈沁怡继续往下说。

“今年,明贤又上京赴考了。”

秦澈点点头,等着陈沁怡继续往下说,心里则想到,若是秦霁青,肯定已经炮语连珠,一口气早早把话说完了。

“头几个月,他还时常与我信件联系,可近几日却无了音信。”陈沁怡悠悠说道。

“多久?”秦澈自然知道“近几日”不是断了几日的意思,所以追问道。

“开考前一月。起初我以为爹爹发现了我与明贤通信,所以将信扣了下来,我便又连着去了几封,告诉明贤回信时不要直接寄到家中,可那几封也如石沉海。”

陈沁怡口中的明贤,秦澈也是认识的,是名屡试不第的秀才,这两人的故事就如同大多数话本里写的那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感情笃定,只因吕哲迟迟未得功名,故而不敢上门提亲。

“你心中可有头绪?”

陈沁怡低垂眼帘,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往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今年朝廷共取五百余人,其中进士便已二百有余,秦澈在脑中迅速回忆着今年发榜的进士名单,又向陈沁怡确认道:“明贤兄今年可榜上有名?”

陈沁怡先是苦笑着再一次摇了摇头,之后抽泣着说道:“原我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生怕会成真,可……”

“无须多心,我与明贤兄曾同赴东京,一路也有攀谈,他绝不是那种寻短之人。”

秦澈的笃定其实并不源于自己与吕哲的那段同路之旅,近几年官家频频开科取士,这次也不过是吕哲经历的第三次,而对于落第举人,朝廷也会差礼部另立名册再行附试,所以何须如此短视呢!

秦澈此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可这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是平添麻烦,只能继续说道:“我尚有几位同年留京差遣,我即日便书信过去让他们帮着打听,实在不行,我还可将此事托于兄长。”

陈沁怡自是知道秦澈一诺重于千金,就如同他当年一口应承下自己的求助,与陈家结亲,帮自己偷来这几年的清静,陈沁怡起身轻抚衣袖,屈膝施礼道:“千恩万谢此生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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