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月虞看着他，眼神冷峻。
对面那人眼睛毫无躲闪之意，就那么看着他，笑起来。
“为什么杀这些人，怎么杀的。”月虞不管，继续问。
那人还是佝偻着背笑，笑得毛骨悚然。
“把他蓄尸冢打烂了吧，这人活不了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妖变，押去城主府的监狱。”月虞摆摆手，青色的气息从身上席卷过去。
那人应激一般呜呜的往后躲着，因为身材过于矮小，脚掌碰不到地面，在那四处蹬着，蹬到了桌子，整个人就翻到了地上。
一股黑色的气息从他背后张牙舞爪的钻出来，白骨堆砌的巢穴从神社的地面一点点的隆起。
三具尚未腐烂的尸骨有着浓重的臭味，在巢穴中爬出来。
圆认得其中一个，耕，务家嬷嬷的老汉。
这个世界，如此残暴。
樱井尘衣抽出了自己的刀，整体全是死灰色的神乐舞道具从背后浮现而出。
一种和那幅画感觉极其类似的气息从桧扇中涌出来，那人如今已是癫疯，控制不了，蓄尸冢的弱点暴露无无遗。
樱井尘衣一刀将那白骨巢穴劈成了两半。
三具尸体无声无息的瘫在了地上。
那个人昏了过去。
“窃尸鬼的蓄尸冢，最大的弱点就是冢本身。”樱井尘衣解释，收刀。
“圆，你和尘衣将耕老汉的尸体送回务家，流浪和头你们两个去把另外两具安葬回去，青你把这人押到城主府吧。”
“我觉得，他不一定是凶手……”圆踌躇，“他可能只是疯了。”
“疯了？疯了就要死。他不死，以后就有人死。”月虞说，“这是神官的命。”
正在摆弄尸体的三人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圆想反驳，可是无法反驳，生命可以比较么？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或许在一些人眼里，生命就是本子上的数字，无论大还是小，总可以比较。
那不能比较又如何？任由他杀戮与祸害吗？
他不知道，这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
“我们这些人，以后都是要被你们这些年轻人亲手杀死的。”
“我还没准备好。”圆不理解，所以推辞，他摇头，他觉得自己下不去手，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杀人的时候也没有准备好，可是没有时间让我去准备，那怪物就要去城里杀人了。”月虞语气温柔很多。
圆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不想去想。
他是逃避型人格，就像小时候月虞问他想不想去找父母，他的回答从来都是我今天想吃玉子烧。
他觉得月虞很像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什么才是疯了呢？”樱井尘衣在一旁，觉得很疑惑。
“你就是疯子。”头在一变插嘴。
“可是遵循人性最初的想法，是错的么？是我疯了，还是别人都疯了。”樱井尘衣眉毛扭成乱麻，他不解。
“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他看了看圆，“只有我们两个没疯对么？”
“不不不，我不是疯子，我是个正常人。”圆使劲地摇着自己的头。
樱井尘衣笑了笑，没说话。
“别说这有的没得了！干自己的活去。”月虞哼了一嗓子，回到了神乐殿正室。
神社外已是正午，雨还在下，把地面上润了层灰色，雨滴顺着土路流到大地之中，植物摇摆的声音很急促，如啜泣的老妪。
樱井尘衣与圆把尸体送到务家的时候，务嬷嬷和织姑娘哭的很惨。
圆的泪是不自觉的，他觉得很伤心，就哭了，至于为什么伤心？或许只是看她们母女二人很是伤心而已。
这一下午的巡城很是枯燥，圆偷了个闲工夫，回家里偷偷摸摸和濑要来了四个饭团，分给了樱井尘衣两个，自己两个。
他问樱井尘衣好不好吃，樱井尘衣沉默片刻回答他，不好吃。
确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些干饭。
圆这才忽然记起樱井尘衣姓樱井，他一定吃过圆没吃过的好吃的，这饭团确实不好吃。
只是他吃的很香，这是濑新买的米，白米。
圆吃着吃着看樱井尘衣在一旁也吃的大快朵颐，便问他说不是不好吃么？
樱井尘衣回答他虽然是不好吃，但是吃着很开心。
这并不矛盾，圆觉得他越来越像个怪胎。
待到戌时，太阳垂矣，灯火俱灭，这一天便是完了。
也许是昨日太忙，今天居然还有公家的饭等着。
一些章鱼烧和糯米团子。
圆和尘衣是最后到的，青在那睡觉，头在投签子，流浪在打滚。
月藤在旁边坐着，月虞在那整理着文书。
“回来了？开饭开饭！”头第一个听到开门声，跳起来到了桌子旁边。
青悠悠醒过来，流浪滚了过来，月虞停了手里的笔，月藤继续看着风景。
月藤似乎不想摘下那个般若面具，蝉似乎在家也会为他准备晚餐。
圆在餐桌上吃的正香，流浪忽然了他和樱井尘衣一嗓子。
“圆，尘衣！晚上消消食去？”流浪挤眉弄眼。
“他俩今晚要和我去烛阴。”月虞掀开眼帘看了看流浪。
流浪打了个哆嗦。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反正明日便要上路了，这一晚上，也提升不了什么。”月虞摇摇头。
“你可不要把孩子带坏了。”青在一旁揶揄着。
流浪面色有些猥琐，什么也不说。
圆忽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晚上头倒是没怎么说话，不知道在那憋着什么，吃完东西他也是打完招呼第一个走的。
饭了，流浪挤了挤眉眼，抓着圆和尘衣就往外走。
他把圆放轮椅里推着。
“要去哪？”圆很疑惑，很怕他把自己拐了去。
“当然去好玩的地方了，你们流浪大哥要带你们促进一下感情！”流浪眯眯着眼，那笑容是恨不得再在地上打几个滚儿。
“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逃走。”樱井尘衣在一边扶着下巴认真的说。
圆刚想点点头，忽然感觉到了极其恶意的气息，连忙转头。
流浪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身体上忽然分泌出了恶心的脂肪。
“去是要去的，这是传统！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
“我觉得你打不过我。”樱井尘衣权衡一下，和他说。
流浪眯眯眼的笑容停滞了一下，咬了咬牙，服软一般停止了那些脂肪的分泌。
“诶呀，求求你们了嘛！”
那不知多少斤的大胖子忽然对着他们拥挤过来，一脸的媚气儿。
“我去我去我们去！”圆吓得口不择言，一只手疯狂的抵着流浪的那张脸。
那脸的一边儿比他手还要大一圈，肥肉都被堆在了一起。
“那，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