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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飞升与尸变

斗魔时代 后道 4152 2020-06-02 19:23

  

孔雀河边大雾弥漫,忽隐忽现的人头像是水波中直立的浮尸一样,芈夫挤在人群之中,见不是母亲出事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儿,不过软泥上栩栩如生的的女人脸却给他一种熟悉之感,看起来与乌鸦林边迷惑他的鬼魅有些像。

这时,戴长青引着梅老太爷、孙惜农、高老财等人而来,大声斥退围观者:“有撒好看的?让开,让开!”人群分开了一条道,梅老太爷走上前察看情况,他看到软泥上的女人脸打了一个寒颤,孙惜农与高老财也对视一眼,他们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

戴长青问:“老太爷,这是个撒情况?”

梅老太爷说:“找铁锨和镢头来!”

在场的围观者中有去地里带着农具的,梅老太爷对孙惜农点点头,孙惜农说:“绕着人脸的边缘,往下挖!”

六七个壮士的小伙抡着镢头踏着铁锨,不过刚挖了几下,其中有一个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只见他七窍流血,头发与皮肤如液体波动逐渐变红,身体竟然化成了液体渗入了地下,围观的人看的胆颤心惊,谁也不敢再往下挖了。

梅老太爷说:“鬼魅在这里下了血咒,生肖属阳子鼠、寅虎、辰龙、午马、申猴、戌狗快快退避,属阴丑牛、卯兔、巳蛇、未羊、酉鸡、亥猪可以留下镇场子。见有人死于非命,一些怂人哪管你属阳还是属羊?当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只有少数几个喜欢凑热闹的浑人留了下来。

芈夫的生肖是未羊,他虽然害怕,但还是留了下来想一看究竟。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刚才的丁羊倌儿就是被克死的,生肖属阳的人不可再动手,属阴的人继续挖。”梅老太爷背着手发号施令。

芈夫拾起丁羊倌儿的铁锨,与戴长青等人挖了起来,当泥沙清理了有三尺深的时候,王尖嘴的镢头一下勾住了什么东西,他用力往外一扯,只听嘶啦一声,半截带血的破布从里面被带了出来,孙惜农说:“别蛮干,手下随和点儿。”

随着铁锨与镢头的刨动,又清理了表面的一层泥沙,露出了大量的黑色长发,高老财当场哭了出来:“桥烟,我的孙子啊,你死得好惨……”戴长青用手清理了泥沙说道:“不是高桥烟,这尸体都腐烂的,半张脸都没虫子啃没了,耳朵上还戴着蛇纹耳坠,好像是个女的。”

高老财听说是女的才止了泪:“那……那快挖出来。”

芈夫的心突突直跳,他认得这埋于泥沙中的直立女尸,这不就是梅婶婆的女儿梅玉萍吗?他可是清晰的记得,梅玉萍的尸体被他与母亲殓入大红棺材推到河心飘走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儿?

半盏茶之后,女尸被清理了出来,齐腰以下的半截身子不翼而飞,虽然尸体浮肿恶臭扑鼻几乎面目全非,但挖掘者很快就确定了她的身份,“梅玉萍怎么会死在这里?”高老财用手帕不断抹着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这谁知道?”梅老太爷瞪了一眼高老财,对戴长青说:“继续挖!”

又往下挖了二尺,出现了一团乌黑的秀发,高老财二次嚎啕大哭:“桥烟,你死得好惨啊。”戴长青快速扒开了泥土:“不是高桥烟。”

高老财住了声:“怪了, 那是谁?”

芈夫被戴长青挡着,只透过他的肩膀看到满地的黑发。

戴长青的身体抖动了一下说:“是……是……”他半天没发出第二个字来。

芈夫走上前一看,脑袋像是被皮锤敲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娘,娘!”他扑过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高老财与梅老太爷看后面面相觑,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不是云氏还能是谁?戴长青拉开了芈夫,让人将云氏的尸体从泥沙中清理了出来,只见她的皮肤透明的像是毫无杂质的纯净水晶,可以透过手臂与脖颈的皮肤看到里面的血管和骨骼,整个人直挺挺的冰冷异常,宛如一尊精美的玉雕。

芈夫抱着云氏的尸体哭成了泪人,他怎么也想不到才两天,就与母亲阴阳两隔……

高老财的嘴角抽了抽:“这……”

孙惜农对戴长青说:“看泥沙下面还有没有东西。”

戴长青用铁锨刚铲了几下,露出了两只白花花的鞋底子,高老财当场就狼嚎了起来,他认得那鞋底子,那还是儿媳妇亲手用蚕丝纳的,整个樱桃落这种径直的蚕丝千层底布鞋也寻不出几双来,他像一只老母鸡似的跪在地上双手刨着泥沙,天蓝色的鞋面,月黄色裤腿儿,还有一身白衣,不是他家的独苗孙子还有那个?戴长青等人也帮忙,很快就从松软的泥沙中将高桥烟掏了出来,他的鼻子嘴巴耳朵里都是泥沙,身子冰楚楚的没有半点儿活气。

高老财像是发情老狗似的哭的身体狂抖:“桥烟,桥烟,你怎么就这么丢下我们走了。”

芈夫也在旁边哭死去活来。

戴长青还在往下深挖,里面并没有再发现它物,只有无尽的泥沙……

孙惜农‘唉’了一声:“把尸体抬回去,好好安葬吧。”

樱桃落的习俗,人死之后要停三天,然后亲戚开始烧纸祭拜,少则第四日‘过灾’邻居们来吃灾,第五日发灵下葬,多则第六日过灾第七日发灵,会请巫公念经超度,瞎子吹唢呐引路:

曲一响,布一盖,

院中老少等上菜。

走的走,抬的抬,

后面跟着一片白。

棺一落,土一埋,

满堂儿孙哭起来。

有道是:初听不知唢呐意,再听已是棺中人,唢呐声声祭灵悲,来年腐朽身成灰。

芈夫这两天哭哑了喉咙,眼睛肿的和烂桃一样,他在戴长青与几个邻居的帮衬下在白木匠处订了一副棺材,母亲的尸体还挺在堂屋里的草席上,明天等鸡脚母亲的魂叶儿离开,就可以将冰凉的身子入棺了。

灵堂上挂着白布和孙惜农用白、蓝、绿的纸写的一些悼词,尸体放在门板的草席上架在两条长凳上,前方一张小炕桌上摆着供果、敬茶、香烛,以及一个用白纸写的灵牌:慈母芈云氏之灵位,在灵牌前是一碗倒头饭,里面插着两根直立的筷子。在炕桌的前方摆着一只瓦盆,里面是燃烧的纸钱,邻居们忙活了一天大都离去,戴长青因为黄四娘有孕在身,叮嘱孙惜农留下来照看几分,陪着芈夫守灵,孙惜农说:“你去吧,这里我会看着的。”戴长青‘嗯’了一声就回家了。

芈夫忙着云氏的丧事,这两天几乎没合过眼,他跪在瓦盆旁边哭边烧纸,若不是孙惜农看着,就要睡着一头栽入瓦盆的纸灰中了,他对芈夫说:“你睡一会儿,我看着吧。”

“没事。”

芈夫洗了一把冷水脸,见香烛快烧完了,从排香上分了三炷香点燃扎在了香炉的草木灰里,又拿掉只剩半截竹棍的蜡,从纸包拿出一趟新蜂蜡挑出棉线点上。孙惜农唉声叹气:“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说没就没了。”他在瓦盆中放了几张用印版子印的黑墨纸钱,纸钱呼啦一声火苗窜了起来,一团纸灰也被火气吹的飘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袖口。

芈夫倒了两杯浓茶,两人喝了几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不知何时两人竟然都跪着就睡了过去,香烛的幽光中,只见云氏的尸体散发出了雪白的光芒,她的皮肤发声了奇怪的变化,原本玉雕一般的皮肤,竟然如棉花一般逐渐虚化,就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从草席上慢慢飘了起来,她依然紧闭着双眼,身体想一团白云浮动,哐啷一声带翻了一根蜡烛,芈夫与孙惜农同时惊醒了,芈夫见蜡烛倒了急忙去扶,孙惜农看到云氏像幽灵一般从窗口飘走了,他惊的发出了乌鸦叫似的‘啊啊’声,芈夫见母亲的尸体不见惊得跳了起来,见孙惜农指着窗外,两人急忙追了出去……

瓦蓝的天空一轮圆月放着白光,只见云氏飘飘荡荡飞出了墙外,芈夫出了们紧追不舍,孙惜农气喘吁吁跟着,很快两人来到了孔雀河边,只见云氏虚浮的身体在河心升起的白雾中越升越高,但是在天空出现了一群绿翅膀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开始啄云氏的身体。

芈夫急的上跳下窜:“娘啊,娘啊,谁来救救她?”

孙惜农说:“这是鬼魅手下的绿鸦,你娘是个好人,鬼魅害死了你娘,怕她的魂儿升天,快,赶走这些绿鸦,不然你娘的魂儿就会被啄散了。”

芈夫与孙惜农拣了石块打绿鸦,但是高度超出了他们的投掷的范围,根本打不着。

两人急的团团转,孙惜农说:“你娘的魂儿被绿鸦的阴气压住了,要是有个东西托她一下,说不定可以摆脱纠缠。”

芈夫眼泪吧嗒吧嗒直掉,那么高石头都打不到,更别说棍子和梯子了,除非他会飞。孙惜农说:“唉,唉,如果梅婶婆在这里的话,她一定有办法。”

经他这么一提醒,芈夫灵光一闪,他从裤兜里掏出了装着云彩的瓷瓶,打开小木塞念着咒语:“尕似尕,会馣茶,大似大,叉巴拉!云彩云彩,快往上飞……”

那朵雪白的云彩仿佛知道芈夫的心事,随风飘向了云氏,托着她的魂儿往天上飞去,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白点,直到完全看不见了,绿翅膀的乌鸦盘旋不已,没多久就飞走了。芈夫没有打算再召回云彩,他怕母亲掉下来。

他敲碎了收纳云彩的瓷瓶,怕有人暗中使坏。孙惜农捏了捏芈夫的肩膀:“别太难过,你娘飞升了,她苦了大半辈子,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了。”芈夫红着眼圈抱住孙惜农哭了起来:“夫子!”孙惜农轻拍着他的背:“小男子汉了,别哭!”他说着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高家大院里一片肃穆,虽然未成年的少年死了不碑不树不进祖坟,但高老财还是布置了灵堂带着一家老小给孙子守灵,快天亮的时候,外面的鸡叫声此起彼伏,院子里的卧松上飞来一只绿翅乌鸦,发出了‘啊啊’的叫声,高老财对长贵说:“那老来的老鸹,吵死了,赶走!”长贵出门找了扫帚一阵挥打,绿翅乌鸦飞走了。但人刚回灵堂绿翅乌鸦又来了,一连三次,闹的人心生不宁,高老财说:“算了,算了,由它去吧,狗日的。”

长贵单膝跪地在瓦盆边烧纸钱,他无意中看了一眼草席上的高桥烟,心中暗自奇怪:人死都放了快三天了,怎么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还是与刚挖出来一样面皮发绿嘴唇发紫,说不出的诡异惊悚,简直就像老人口里的山中绿皮老尸一样,传闻有人进山打柴让毒蛇咬死身体不腐,结果生了青苔,让一只山猫撞了阳气尸变后成了绿皮老尸,经常在老林中的路口出没,专拉年轻的砍柴人吸血……想到此处,长贵背上冷汗刷刷直流,他再次看向面皮发绿的高桥烟,只见他竟然睁开的双眼与自己四目相对,瞳孔中一丝血光游移不定,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双目圆睁的高桥烟:“啊啊,尸变,尸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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