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摸到角落处，居高临下猥琐地看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虽然面色蜡黄但是她的五官却是极好，让人一见之下会产生一种惊艳的感觉。大汉咧着嘴低低地笑着，口涎顺着胡子滴落下来，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揉着小女孩的脸颊，下颌，脖子。

萧宁眼角跳了跳，暗中攥紧了拳头，正要点中大汉的睡穴。谁知帘子被人掀起，有人大声骂了起来：“马老三，你死了没？我让你看看这些货有没有死？你就要看这么长的时间，妈的，下一次谁让这个憨货来，我就拧下他的脑袋。”

马老三转过头来憨憨一笑，丑陋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刘哥，别生气，别生气，这些货都没有事，都没有事。”一边说着一边爬下车来。一脚又踩在萧宁的右手掌上，藏在暗处的左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心中狠狠说道:“马老三我记住你了。”

刚下车的马老三立马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一个头上插着一朵大红花的丑女子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破锣一样的嗓子吼道：“马老三，刘老瘸，你们两个给我过来。”两个人一看丑女子过来连忙卑躬屈膝地笑道：“大姐，大姐您找我们啊。”

“嗯，”蒲扇一样的大手把两人一扇开，肥胖的身子往车里一探，被脸上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立马冒出光芒，短小的手指指着萧宁兴奋道：“你们两个别把这小子弄死了，看着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给我家的丫头当童养夫是最好不过了。”

马老三，刘老瘸面面相觑一阵，丑女子一巴掌拍在二人的头上，气呼呼道：“听见没，你们两个蠢货。”

“是是是。”马老三，刘老瘸被打懵了，连连应道。

丑女子一说完，从衣袖中摸出一面长柄铜镜对着自己的大麻脸照了照，说道：“你们两个给我机灵一点，给我看好这些人，如果交不了货，你们两个知道的。喂，那边的人给我听好，加快步伐，一定要在天明之前赶到村子里。”

车子再一次晃动起来，萧宁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女孩，心中叹道：我们两个竟然同病相怜。侧耳倾听一阵车轮粼粼声，便轻轻爬了起来，蹲下身子来，右手向小女孩的脸颊探去。却摸到一手的湿凉，一怔便立即醒悟过来。萧宁轻叹一口气，躺在小女孩的身边，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也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禽兽，我有一个方法让你避开此劫。”小女孩翕动鼻翼，轻微点了点头。萧宁伸手把小女孩扶了起来，轻轻说道：“脱衣服。”

小女孩呆若木鸡看着萧宁。虽然黑暗中萧宁看不见小女孩脸上的表情，但一定会怀疑自己就是大色魔。

萧宁苦笑一声，轻轻说道：“我只是四岁的小孩子，我能对你做什么呢？”

小女孩犹豫一会儿，脱下衣服。

帘子再一次被掀开，强烈的阳光涌入进来照到萧宁的脸上，他连忙伸手遮住眼睛，随即被一股大力踹倒下去。不远处的刘老瘸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脸色狰狞地一手抄起一块木板砸向那人，大声骂道：“麻子，你不要命我们可是要命的，这个小子可娇贵着呢，大奶奶指定了要给她当上门女婿咧。”

麻子被砸的一脸懵，刘老瘸看见麻子的蠢样，火从心起，举起木板又猛砸下去，麻子醒悟过来，抱头鼠窜，一边嗷嗷叫。萧宁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回头对着蜷缩身子的小女孩笑了笑。

萧宁双手插在衣袖中，抬头看着墙上木栏杆外的青天，他的身边被拐来的小孩子低头啜泣着。萧宁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要哭了，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众孩子抬头看了萧宁一眼，发现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哭得更加的大声了。萧宁摇了摇头，缄默不语转头继续看着天空。小女孩咬了咬娇嫩丰润的嘴唇，浑身轻颤地走了过来，看着萧宁忍着恐惧问道：“你不怕吗？”

“不怕。”萧宁一双黑润如丸银的漂亮眼眸望着小女孩，笃定地说道：“会有人来救我的。”

小女孩纤细的手指紧紧抱住孱弱的肩膀，珍珠似的眼泪一连串滚了下来挂在尖细的下颌上：“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恶魔，我之前听过他们，他们会把小孩子的四肢折断扳成扭曲的形状或者是把四肢砍断让他们在街上爬行，博取路人的同情来换取银两。”

“对，小姑娘你说的很对，不过，你没有说的全对。”马老三狞恶地笑着，满脸的橫肉颤抖着，他举起手中的一个罐子晃了晃，向前踏了一大步，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小女孩看见马老三走了进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尖叫一声全身颤抖躲在萧宁的身后，萧宁平抬右手护着小女孩，马老三向前走一步，萧宁小女孩就后退一步。

马老三咧嘴一笑，洋洋得意道：“我们不但把小孩的四肢折断有时候我们还会把不听话的小鬼的舌头拔出来。”说完以后狰狞对着大哭的小孩做出鬼脸，哭到抽噎的小孩瞬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马老三更加开心：“有时候我们也会把小孩子的眼珠子挖出，如果有需要我们也会扒下他们的皮，做成衣服，枕头之类的。”说完以后，他一用力把手中的罐子砸向地面，“桄榔”一声，从破碎的瓦片中滚出一颗猴子头颅。

萧宁脸色一变：“你们。。”胸口急剧起伏，心跳声犹如奔马，满腔的血顿时涌向脸颊：“你们这样做，真的不怕吗？”

“怕？怕什么。”马老三哈哈大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了吗？我告诉你这是什么，我们把小孩子的头颅砍下来给他装上这颗猴子的头然后再给他披上一张狮子的皮，把他装到一个笼子里，这样就会有很多的人们来看珍稀怪物了。哈哈哈。哎，小美人你为什么闭上眼睛了，来让我乐呵乐呵。”

“不可。”萧宁双手用力推着扑上来的马老三，谁知年幼力小反而被马老三揪住衣领甩了出去，马老三不顾小女孩的哭喊一把抱住小女孩，撕开她的衣服，往下一看却是一呆，小女孩裸露在外的光滑皮肤上长出了暗紫色的脓疮，一惊之下把小女孩推到在地。

马老三满脸苦恼道：“这，这，这咋搞哦。”

萧宁站了起来，用衣袖擦着流血的嘴角：“这些流血的脓疮可是会传染的。”

马老三看着簌簌发抖的小女孩，狠狠一跺脚走了。萧宁看着衣衫破烂的小女孩脱下外衫披在小女孩的身上，温言道：“没事，我会保护你。”

小女孩坐起身来眨着一双泪眼道：“我叫姬清衡，你一定要记住我。”

萧宁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吧。”

“小子，你很不错啊。”丑女子从角落处走了出来，双手拍了拍，赞赏地看着萧宁，“你想不想手脚被折断啊？”

“不想。”

“那你想不想变成怪物被别人围观啊？”

“不想。”

“你长的这么好看，长大以后绝对会比一般女子还要好看还要标致，你想不想我把你卖给达官贵人啊？”

“不想，”萧宁笑了笑，“我长的再好看也没有仙女姐姐好看。”

“什么？你再说一次。”丑女子双眼冒光地看着萧宁。

“我再好看，也没有仙女姐姐好看。”丑女子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喜道“小子，你嘴真甜。你愿不愿跟我走？”

“好啊。”

一道闪耀七彩光芒的巨龙扭动着庞大的身躯，长吟一声向天上直冲而去，似欲撕裂苍穹的帘幕。强劲的气浪掀翻起附近方圆一里的大树，之前平整的地面如同被神手中的铁犁深深的锄过，留下道道的沟壑。漫天的树叶纷纷扬起遮天蔽日，视线以内俱是一片黄色。言许双手结印在身周撑起一道流淌着白色光芒的圆形屏障，苦笑连连。

巨龙冲入云中瞬间与天空溶于一体，消失不见。老人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双目精光暴露，狠狠一咬牙，大声吼道：“这个地方休想困住我。”双臂一振，手掌握拳。磅礴如同大海一样恐怖的内力从他的体内奔涌而出，衣裳烈烈舞动。一条比之前更大的巨龙从老人的背后游出，狰狞的头颅直指向空中。

言许一脸菜色连忙后退几步。巨龙咆哮声震耳欲聋，直欲刺穿人的大脑识海。言许秀眉微皱，连忙运功抵消巨龙长啸带来的震动。周围倒下的大树和空中的落叶瞬间变成齑粉然后被强大的力量裹挟着随着巨龙一道扑入空中。浓厚的乌云已经缓缓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深邃的漩涡，整个天地间陷入了黑暗，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界限，更像是神无情地鞭策万物。

言许洁白飘逸的长衫被力量影响，向空中舞动，猎猎作响。如同开在黑暗中的花。明亮湛丽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云层的神迹，喃喃自语道：“天地归元，龙游九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起师父的北辰星拱也不遑多让了。”

萧宁抱着臂弯中的酒埕，抬头看着身侧的丑女子淡淡笑道：“仙子姐姐，现在已经到了晌午，能不能发些慈悲心肠，给我们这些小孩子一点东西吃呢？”

丑女子扭头看着萧宁，甜腻腻地笑道：“好啊，等我们吃饱了，留一些残羹剩饭给这些叫花子吃就可以了，你呢，跟我走，等一下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谢谢仙子姐姐，姐姐那我多搬一些酒过来。”

“好小子，多搬一点过来。”

“欸。”

萧宁双手抱着酒瓶围着桌子一路小跑地给各位汉子斟酒，一边好话不停劝着各位多喝。长桌子上摆了几道美馔。众人喝酒划拳好不开心。

丑女子眉开眼笑地望着众人，一拍桌子道：“今日，我给大家说个喜事，我要收这个孩子作为义子，从今往后你们要好好待他，不能欺负他，谁欺负他，我春姨可不会放过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刘老瘸笑着一拍萧宁的背道：“小子，你走远了，还不赶紧过去喊一声干娘听听。”

萧宁拿着酒瓶，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一扬酒瓶“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刘老瘸怒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宁慢悠悠地说道：“她做我的干娘，可她不配啊。”

“臭小子。”春姨气的脸一歪，霍得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盘子想要掷过去。腹内一阵绞痛袭来让她瞬间弯下了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众人也是纷纷滚倒在地，惨叫不断。

萧宁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个酒杯，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有纯真的笑意：“这酒可是好喝。”

春姨瞬间明白过来，嘶声道：“臭小子你下了毒。”

“对啊，我下了毒，而且，也不是一般的毒，叫做千孔百疮。一旦中了这个毒，先是肚子剧痛如同被匕首插入然后慢慢搅动一样，接着皮肤会出现黑孔，渐渐溃烂掉，到时候你们真的会变成一个怪物。”

春姨又惊又怕，之前的霸气荡然无存，颤颤巍巍道：“你到底是谁？”

“百毒手。”萧宁阴测测地说道：“你们可能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是呢，以后这个名字必定会让天下人恐惧不已。”

众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招惹如此人物，只道自己命该绝，顿时哭声一片。

萧宁淡淡地说道：“你们想不想活下去？”

“想。”众人连忙跪了下去，连连磕头，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不多时，额头俱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说，你们还有多少同伙，联络点，账本在什么哪里？”

春姨顿时缄口不言，伏在地上抖成一团。

萧宁冷哼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不想活别人难道也不想活吗？谁不想死的就给我说出来。”

“我。”马老三涕泪横流地从人群中爬了出来，一脸绝望地看着萧宁，求饶道：“我说。我说。”

春姨眉眼一冷，从衣袖中抽出匕首刺向马老三。萧宁眼神一冷，手腕一抖一枚银针闪耀着冷芒没入春姨的肩膀中。“桄榔”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春姨绝望闭上眼睛坐倒在地。马老三呆呆地望着地上淬着剧毒的匕刃，一道水迹从他的身下慢慢溢了出来。

春姨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萧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活不下去？小时候，我长得丑被父母遗弃，只能捡垃圾吃，跟狗争食物吃。我只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说到最后，春姨双眼赤红如同恶鬼。

“你说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那么春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残忍地虐待那些小孩子，折断他们的四肢，毁了他们的容貌，让他们如同怪物一样被困在牢笼的时候你已经就是恶魔了，天理又怎么会容你活下去呢。师父我说的可对？”

一道幽冷的梅香迎面扑来，屋外的阳光瞬间变得明媚起来，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空中飘掠而来轻轻地落在地面上。欣喜抚掌道：“不愧是我的徒儿。”

萧宁笑了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一脸放心满足的神色抱住言许，略带疲倦地说道：“师父，你来了，我知道你就会来。”

言许抬起双眸，一张俊秀雅致的脸笼罩着一层冷气，冷冰冰地说道：“放心，这件事交给为师就好了，你安心的睡吧。”

“嗯。”萧宁点了点头，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住恐惧和劳累软软地倒了下去。言许轻轻一揽，把他抱在了怀里。

空气瞬间冷了下去，薄霜忽然结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众人身上亦是覆盖住了一层。

“说。”言许寒如冷雪，一字一句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宁儿怎么样？”老人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步履矫健地走了进来，身上灰旧的衣服有几处被火燎了几个洞， 衣袖上冒着淡淡的烟。

“宁儿没事，大人放心。”

老人眼睛深处涌出怒火，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道：“就是这几个人拐走了宁儿。”

“大人息怒，小宁儿睡着之前有事情想要问他们，您不可以杀了他们。”

老人浓眉一轩，右手负在身后，气度非凡：“好，暂时饶他们不死。”

越听到最后，言许的眉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已抑制不了怒火。

马老三面色死灰地捧着簿册哭着说道：“两位，我知道我犯下滔天罪行，我该死，我。”

“既然知道该死，那就去死。”老人怒目圆睁，一挥手，众人来不及惨叫，化作一蓬清灰，洒落在地。

言许抱着萧宁走了过来，淡淡地说道：“将军，没有想到这一次人贩子供出的证词中的地域竟然牵涉到三州十二县，贩卖的人年龄不等，数量达到了七百三十二个，更加重要的是朝廷一些命官也参与其中了。”

老人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些蛀虫，食君之禄竟然不思图报陛下，反而为祸人间，也该清理清理了。对了，刚刚小宁儿说他们中的是千孔百疮毒，”老人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宁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毒？”

言许轻轻地摇了摇头，笑了笑：“宁儿可真聪明，只是给他们的酒里下了曼陀罗，稍微恐吓一下就全怕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略微踌躇，看着萧宁如玉的脸颊，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轻轻说道：“你不觉得小宁儿聪明太过了吗？”

“太聪明有什么不好。”言许在萧宁的脑袋蹭了一下，有点痒痒。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说道：“那你也应该听过慧极必伤这四个字。”

言许一愣，沉默一会儿：“有我在。”将来的事情我与他一起扛。纵使天翻地覆，洪水倾覆，我也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

“算了，将来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就算有事情，我们詹台家也不会袖手旁观。现在，我们要把这件事情处理了。”

言许微微颔首：“将军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