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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凉殿

帝都之长生诀 萧梧意 5016 2020-06-02 13:30

  

萧宁抬头看着那个红漆掉落,有一些倾斜的匾额,匾额上依稀可辩“清凉殿”三个大字,笔势激昂气势不凡。萧宁背在身后的右手敲了敲,心里开始数:一,二,三。果然,“哐啷”一声,匾额不负所望掉了下来,砸在衰草横生的台阶上。

言许低头默默看了一眼断成几截的匾额,扯了扯嘴角,有一点僵硬地笑了笑:“不用管它,这是一个好兆头。博闻,博容,博文,博艺,博雅,博裕,博善,快出来,见见你们的小师弟了。”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群少年从大殿后面跑了出来,个个面黄肌瘦,衣服简陋。萧宁收回目光,双手抱拳,颔首说道:“宁儿在此拜见各位师兄们。”

“呵呵,你好,小师弟。”

“小师弟,你好。”

“小师弟。”

“小师弟,你长的真好看。”少年们天性害羞,不善言辞,说完以后,互相看了看,挠了挠头发,大师兄博闻咧开嘴一笑:“对了,师叔,半个月前,师父和红莲师叔两个人说是有好友相约,一同出去,我们都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萧宁一惊,他知道言许穷,但还是没有想到这么穷,一来就揭不开锅。“咳咳。”身后传来一位老者嘶哑的声音,“各位,我的身上还有一些银铢,可以下山买来一些粮食。”

萧宁连忙看向身后的老人,一身褐色的麻衣,在寒冷的风中颇现单薄。言许却是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拱,惭愧说道:“老人家,真是对不起,一来就让您受苦了。”

“怀爷爷。”萧宁有一些难过地低下头。怀爷爷却是蹒跚走了过来,轻轻地抚摸萧宁毛绒绒的小脑袋,笑呵呵道:“小宁儿,你既然都叫我一声爷爷了,做爷爷的自然要把你照顾好。”

萧宁更加的难过了,怀爷爷是自己离宫时,掌事太监随意发给照顾自己起居的人,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如此操心,自己实在是太无能了。

萧宁双手作揖,郑重地说道:“怀爷爷,您放心,以后我绝对会照顾好您的。”

“好了好了。”言许拿着靛青色织锦钱袋,看了一眼,随手扔给了博文,吩咐道:“去买一些东西回来。”

“是,弟子遵命。”博文双手一拱,转身就幻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山路之上。

萧宁看得桥舌不下,周围几人却是神色淡然,携手成一团步入其中。萧宁跟随着各位师兄弟来到大殿,石台上神龛之中供奉的是一位面目和雅姿态飘然,一手持剑指地,一手拈花在胸的石像。

“武神。”萧宁看了一眼,脑海中突然冒出两个字来。他忽然有一点明白自己的师父了。

博善领着萧宁和怀老人走过一条长廊,长廊的一则是悬崖峭壁,一则是一间间相连的房间。博善来到了最后一间的房子,伸手推开了房门,伸手前引:“请。”萧宁进来看了看,这是一间很干净的屋子,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茶壶,两张凳子和一张缠枝花纹的立柜,东面和南面各有一扇窗子,简陋至极。萧宁一拱手,微笑道:“谢谢师兄,此处非常好,我和爷爷都很喜欢。”

博善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亦拱手还礼,和蔼说道:“你既然是小师弟,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们说,都是一家师兄弟,不必客气,德清师尊和师父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所以耽搁了,风清子师叔刚回来,应该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小师弟,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和老人家。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先告退。”说完以后,彬彬有礼地掩门而去。

萧宁搀扶怀老人的手臂来到床前,让老人坐下,踮起小短腿爬山床来,一看,被子,枕头,纱帐虽然朴实无华,却是样样崭新。想来应该是提前准备好了。萧宁一边铺开被子,一边叨叨不停:“爷爷,从此以后呢,就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萧宁:“好啊,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就靠你了。来吧,你也累了,爷爷抱着你一起睡。小宁儿,你可要听童谣?”

“不要。”

“来吧,爷爷给你讲一个。”

“不要,真的不要。”

老人一边拍着萧宁一边轻哼着歌,等到萧宁完全睡着了以后,睁开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睛,偏头认真倾听着屋外的风声,之前的一脸疲惫一扫而光。屋内仅存的光芒被黑暗吞噬,寒冷和阴暗四处流窜。屋外传来轻微的声音,老人神色一凛,猛然挥手,一道劲力弹射而出,一点光芒摇曳而起,屋内瞬间亮了起来,桌上的油灯粲然生花。

“谁?”老人低低喝道。

“在下博善,特地前来告知晚饭已好,宁儿和老人家现在可有时间前去食堂?”

老人低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萧宁,犹豫了一会儿。

门外又传来了博善的声音:“宁儿可是已经睡着了?如果宁儿睡着了的话,我把宁儿的那一份饭菜放到暖炉中,不管宁儿什么时候醒来,都能吃到热的饭菜,我再送一份食物到房间中来,不会打扰到宁儿的休息。您看这样可妥?”

老人抬袖擦了一下萧宁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好。”

门外传出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想必是已经走远了。

温暖的阳光照入屋内萧宁抬手遮住光芒心念一动,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忙穿上衣服“吱呀”一声拉开房门,就看见博善站在门外稀薄的晨光中,淡淡一笑:“早呀,小师弟。”

“早,师兄,对不起,我睡晚了。”萧宁有一些忐忑不安。

“无事,宁儿说起来也只是一个四岁小孩子,不必太苛求自己,随意就好。走吧,我带你去食斋,今天早上是粥和小馒头,吃完以后,就去拜见师叔。”

博善说完以后,转身在前面带路,萧宁跟着博善后面亦步亦趋。不多久,就来到虎跃涧。寒冷清澈的水流激起一阵阵白色的水沫,湍急的浪花伴随虎啸龙吟之声。萧宁听着水流的咆哮声,头脑有一些晕眩,脚步不由放慢一些。博善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萧宁,温言说道:“小师弟,在前面有一片桃花林,每到开放的时候,云蒸霞蔚,流光溢彩。我们几个师兄弟就会跑到那里玩,因为气温比山脚下的冷,所以桃花林会开很久。博闻师兄和博雅师弟就会用古法酿造桃花酒,这酒入口甘甜清冽,回味无穷。”

萧宁渐渐听得入神,脸上浮露出悠然向往的神色,喃喃地说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之前我一直都以为这里荒凉。”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脚下的激流,跟在博善的身后兴致勃勃。博善看着萧宁脸色神采奕奕,轻轻一笑:“等到你有这么高了。”说着抬了抬手,比划了一个高度:“我就给你喝一口。好了,快走吧,别让师兄久等了。”

用过早点以后,博善招了招手,示意博裕带着萧宁去见风清子师叔。

等到博善走远,博裕喜笑颜开地一把扯住萧宁的脸颊,一边轻揉,一边叹道:“真是一个好好看的小孩子,粉雕玉琢,多搓几下。唔,师父。”连忙双手抱住脑袋,倒抽一口凉气,言许这一下也是下了毒手。

言许不知何时来到这里,一个爆栗敲在博裕的脑袋上:“小家伙,小师弟刚来,你就如此欺负他。小心你的屁股。”

萧宁揉了揉脸颊,摇了摇头:“无事,只是师兄弟间的打闹而已。”

言许啧啧有声:“看看,博裕啊,你这个师弟比你懂事多了,去,倒一杯茶来。”

“哦。对了,师父没有茶了。”

言许沉默一会儿:“那就倒两杯白水过来,润润喉咙也行。”缓缓转身看着一本正经站着的萧宁,笑了笑歪身靠扶在榻上,他生性散漫,不拘小节,虽然名下有博雅和博裕两个徒弟。但是,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当脱手掌柜,掌门师兄在的时候,就掌门师兄教他们功法。红莲师兄在的时候就红莲师兄教他们符箓,炼剑和医术。两个师兄都在的话,最好,师兄一人一个,自己清闲的很。现在有了萧宁,他头疼的很,萧宁不像自己之前的两位便宜徒弟,随便打包乱扔。言许有一些牙痛地看着萧宁,想起自己很久拜师的时候,师父给了自己一把传世名剑,浮光。可是师父拥有十五柄神器,浮光还是最下等的。自己现在真是一穷二白,身边就一根破笛子,两身衣服,都是用来换洗的,那一样给萧宁都不行。算了,唯独自己脸皮厚,萧宁刚来这里也不知道宗门还有这个规矩,先糊弄再说。

“来,小宁儿,过来。”想到此处,明白自己今天不要破财,瞬间就心花怒放起来,言许瞬间和蔼亲切极了,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芒中。

萧宁不知道为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表情怪异地一步一挪地过去了。

言许轻轻抱住萧宁,唇畔噙笑,让人如沐春风,轻声说道:“以后呢,我就是你的师父了,师父会尽一切能力地保护你,教导你,让你平安地成长起来。”

萧宁看到言许如此情深意切不知道为何身子又是轻轻一抖,言许脸色一僵,这个小孩真是太警惕了,对一切的事情都心存戒心,这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对了,小宁儿,”言许抬起右手摸了摸清秀的脸颊,沉吟一会儿,从衣袖中摸出几本书,递了过来:“这是儿童用来启蒙的书,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

萧宁掀开一看,点了点头。

“你娘亲教你的?”言许低声问道。

萧宁重重点了点头,娘亲虽然不受陛下的宠爱,居住在冷宫多时,却经常教导自己不忘皇室高贵的血脉。平日空闲之时,手持树枝在泥地上书写文字,教导自己。

言许叹了一口气,露出惋惜之色:“你娘亲真是一个奇女子,日后,你应当会成为她的骄傲。”

清凉宫

萧宁抱着书连忙跪到木案的后面,昂头挺胸,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言许偏着头看着萧宁笑了笑:“馄饨初开,乾坤是奠。”

“馄饨初开,乾坤是奠。”萧宁一边低头看着书籍上面的字,一边字正腔圆念到。

言许赞许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萧宁眨了眨眼睛,神态随意地复述着言许的话。

言许有一点惊讶地看着萧宁,转过身来,背对着他:“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旋风名为羊角,闪电号曰雷鞭。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雷部推车之女曰阿香。云师系是丰隆,雪神乃是滕六。列缺乃电之神,望舒是月之御。”

萧宁抬头看着言许挺拔清秀的后背,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地念道:“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旋风名为羊角,闪电号曰雷鞭。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雷部推车之女曰阿香。云师系是丰隆,雪神乃是滕六。列缺乃电之神,望舒是月之御。”如此长篇,萧宁竟然一字不差,稚嫩的声音中隐隐复制着言许的语气。

言许睁大了灿若星辰的眼眸,抿了抿嘴角,心里直叹,看来天命之子真的不虚传。

“哎呦,哎呦。”博裕一手端着一个旧茶盏,战战兢兢地从门口走了进来,袅袅热气从茶盖冒了出来,“哐啷”一声,快速地把一个茶杯放到萧宁的面前。烫红的右手在耳尖处拧了拧,然后双手奉茶恭恭敬敬放在言许面前的木案上,一脸谄媚:“师父,您的白水。”

言许看着笑容满面的博裕,也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开心地问道:“博裕。”

“哎。”博裕心虚地脚发软。

言许忽然敛起笑容,认真地问道:“《史籀篇》《急就篇》《开蒙要训》《蒙求》《幼学琼林》这些书籍你都各抄十遍了吗?”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白色的戒尺。

博裕一向机灵,看见那条白色的尺条,早已经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快言许更快,一甩手戒尺从空中飞旋呼呼有声刚好砸到跑到门边博裕的脑袋上。“哎呦”一声,博裕呈大字型倒在了地上。不远处的博雅吓得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萧宁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张开的嘴巴,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低头看着案面上的书。

言许一窘,轻轻搓着手,他自己这个师父有点失败,脱手掌柜当的久了,自家的徒弟都快翻墙了。

言许轻咳两声,拂了拂衣袖:“博雅。”

一道浅淡的身影从日光中走了进来,双手作揖,恭敬地道:“师父。”

“你带宁儿去食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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