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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此生已尽此身空 (7) 儿时事

白鹿逍遥传 白阿土 8469 2020-06-02 10:31

  

两年后。

天刚刚蒙蒙亮,离天笑就已经拿着扫帚在打扫小庭院。他看到书上说“黎明即起,扫洒庭院”,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就照着做了。

他扫着扫着,将要打扫完了。忽然,他看到篱笆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便凑近去看,这一看,发现竟是一只蝶蛹。但这蝶蛹却不寻常,只见这蛹有一半已经破了,里面的成蝶有一边的翅膀已经伸了出来;可是,却有一群蚂蚁发现了这只正要破蛹而出的蝴蝶,于是聚众围了上来,爬满了这只蝴蝶的翅膀!

蝴蝶被咬得吃痛,已经伸出来的翅膀不断地扑腾着,但是它整个的身子和另一边的翅膀还在结实的蛹里,哪里是这群小蚂蚁的对手,终于被咬得没了力气,只能慢慢地,绝望地煽动着翅膀,做这最后的挣扎。

离天笑看得有些难过,便伸出手,要把蝴蝶身上的蚂蚁拨弄下来。可这时,忽然有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扫完了地还不回去背书?在这里玩什么呢?回去。”说话的正是楚书狂。

被他的大手一按,离天笑的“营救计划”就被阻止了。他只好放下手上扫帚,随楚书狂走回屋子里。走到门口时,他还是放心不下,忽然转身就要跑回去。

楚书狂以为他要跑出去玩儿,哪里会让他得逞,于是大手就要降临他的身上,将他抓住,拉回屋里读书写字。

离天笑矮了矮身子,缩到了地上,竟从楚书狂胯间溜了出去!

“还挺机灵!”楚书狂大手一伸,又要抓他。

离天笑赶紧一个闪身,避过楚书狂的大手,快速地跑到篱笆那里,去向那蝴蝶蛹猛吹了几口气,直吹到蚂蚁都从蝴蝶身上落下来为止。

做完之后,他才顺从地回到屋里,坐下,拿起干巴巴的圣贤书,一句一句念了起来。而楚书狂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看他的理解如何。

但是离天笑经刚才那件事,哪里还有心思背书。他心中一直挂念着那只蝶:它怎么样了?那些蚂蚁走了吗?她被咬成那样,不会死了吧……

一直背书背到中午,吃罢饭,却不休息。楚书狂开始教他博弈、书画、琴艺、习武之道……

“下棋之人都懂一句话,叫‘金角银边草肚皮’,是说要尽量占领四个角地,之后才……”

“作画之道,讲究……总而言之,是要做到‘疏处可走马,密处不透风’。这字画有四境:第一境,字是字,画是画;第二境,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第三境,字像画,画像字;第四境,字仍是字,画仍是画。前三境啊,是练出来的,第四境却是悟出来的!怎么解释呢……”

“所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练琴练琴,重在一个‘练’字……”

“习武,不能不像,不能真像……”

离天笑这两年来几乎每日都是这样度过的,不仅要习武,还要学琴棋书画四艺,甚至还要学习许许多多的奇怪语言。这些语言,都是离天笑听都没听过的,唯一知道的,是竟然还有魔族语言!

其实那十几种语言都是混乱域中的百族语言,楚书狂生长在混乱域,会说多种语言,所以就要求离天笑也学会这些语言。

楚书狂在家的时候,训练最是严格。平时他出去,则是苦智监督离天笑做这些学习,要求并不高。但是楚书狂一回到小院,虽然只待几天,却足够让他喝上一壶的!

但今天,离天笑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只蝶,所以学得有些心不在焉。

楚书狂自然也发现了,所以时常督促甚至责备他,教他专心学东西,别老想屋外的事物,还说:“你要有当年董夫子‘三年不窥园’的精神,到了时间自然有得玩,这叫‘苦尽甘来’!”。

终于熬到太阳下山,离天笑才迎来了短暂的玩耍时间。他放下书,赶紧跑到篱笆旁,看看那只苦命的蝶如何了。这一看,却发现那只蛹已空空如也了,单单的挂在篱笆上。

他忽然愣住,过了一会儿,便看向地上,开始寻找起来。果然,他竟在一丛野草里面发现了那只蝶。那只蝶仍扑腾着,微弱的。

离天笑仔细看去,发现那蝶的另半边翅膀——被困在蛹里的那一边——已经是萎缩了,缩成干瘪的一团。他这才知道,原来,倘若蝴蝶没有按照原本的发展顺利破蛹而出,那么它的翅膀就永远也张不开了!

他看着那团令人揪心的,干瘪萎缩成一团的翅膀,心中止不住地涌上一股悲伤难过之情。他突然有些恨,恨楚叔叔不给自己自由,不给自己时间来救这只悲惨的蝶。本来,如果他能有那么一点的时间,只要一点,没准就能挽回一条生命的!但一切都晚了……

这时,一阵“呦,呦……”的声音传来,离天笑知道是雪飞来了。

“雪飞。”离天笑抱住雪飞的脑袋。

雪飞这两年来已经长大了不少,已经能将离天笑驮在背上了!而且,因为雪飞奔跑速度极快,离天笑就时常和它奔跑嬉戏以练习身法。

离天笑指着那只蝶,指给雪飞看,同时心中是十分的悲伤。雪飞好像能通人性,竟然能感知到离天笑的悲伤,于是原本的欣喜也淡了不少,叫唤之声也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那只蝶停止了颤动,死掉了。

“我们埋了它吧。”

“呦~”

离天笑用手就近刨出一个小坑,在低下垫上一层纸,又做了一个小小的纸盒子放在上面,算作‘棺’了;接着将死蝶身上的黄土轻轻吹尽,小心地把它放进盒子里,又盖上盖,才终于用几抔黄土慢慢地覆在上面,成了一个小土包。

他做完这些事,就走去屋后的溪流旁,将手洗净,接着就坐在岸边,愣愣地看着周围一带绿色。白鹿也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他。人与鹿享受着此间的幽静。

坐了许久。月,已上到了树梢枝头,将枝丫摁在了地上;溪水平稳地流动,没有掀起一丝波纹。离天笑看着镜子般的水面上倒影的弯月——亮黄色的——看得出了神。

忽然,像着了魔一样,离天笑站了起来,后退几步,接着猛地向前冲,临到岸边,一跃而起,向着水面的月亮扑了过去。

“扑通”的入水之声响起,将楚书狂从屋里吸引了过来。楚书狂走到岸边的时候,离天笑已经游回来了,白鹿正舔着他的脸。

“你这是在干什么?简直是胡闹!还不上来,待会儿就要着凉!”楚书狂板着脸喝到。

离天笑抬头看向他,抹了抹脸上的水,说道:“我以为,那是月亮……”

“你这傻孩子,月亮长在天上,你以为扑到水里就能捉到月亮啊?”楚书狂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有些笑骂不得。

“可是,真的很像……”

“快上来吧。”

第二日,离天笑仍然是读书写字,学棋练琴书字画;第三日,还是读书写字,学棋练琴书字画;第四日,……

终于,楚书狂出门了。

“楚叔叔你要快点回来啊!”离天笑“不舍”地说。

“嗯。”楚书狂挥挥手,很快飞身向下山去了。

“呼~”离天笑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魔鬼般的日子。他收拾了一下,就去寺里找苦智和白鹿。

“苦智大爷爷,我来了,你在哪?”

离天笑走到方丈所在的禅房,却不见苦智的身影,就连两只白鹿也不见了。他于是开始东窜西窜,寻找着苦智和白鹿。终于,他在寺内的一株大树下找到了他们。

大树下坐着的,除了苦智,却还有另外三个僧人。

那三个僧人离天笑知道,是苦信二爷爷,苦仁三爷爷和苦义四爷爷。而他不知道的,这三人连同苦智,正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四大神僧”!

但此刻,四个享有盛名的得道高僧,却正在静静地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一碗盛得很满的水。那碗里的水已经有一些漫过了碗沿,只差一点、一滴,就要流出来了。

两只白鹿在一边趴着,已睡着了。离天笑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搅他们,于是也安安静静地坐到一旁的大石上,托着腮,望着那碗水发呆,要看看这水有何神奇之处。

过了一会儿,苦智缓缓动了,只见他弯腰抓起地上一把沙子,用另一只空手捏起一小撮,随后将其悬在碗上方,接着慢慢地,一粒一粒地,让沙子落入水中。

那碗水本来已经十分满了,离天笑以为他这样把沙子放进去,水一定会溢出来。可是没想到,苦智就这样慢慢地放入沙子,直到将手上一半的沙子都放进去了,那水都没能溢出!

“嗯?”离天笑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但又说不上来,只得发出小声的疑问。

过了很久,就在苦智即将要把手上的沙子全部放进去时,那鼓鼓的水面终于像涨破的球一样破裂开来。水流滚滚落下,将木桌打了个湿,接着流下木桌。

“唔……”四位僧人并不理会落到他们衣服上的水,只是在沉思。

离天笑实在看不出他们是在干嘛,终于问道:“苦智大爷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将沙子放到水里啊?”

四人这下忽然惊醒过来,都略带惊愕的看向离天笑。

“笑儿?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苦智笑着问道。

原来先前四人过于沉迷其中,以至于竟没能发现离天笑的到来!离天笑更奇怪了:这有什么好玩的,能让四位爷爷这么沉醉?

“啊,没什么大事,只是在想事情。诶?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楚叔叔走了?”

“嗯!”离天笑点点头,大大的眼睛望着苦智,显然仍放不下刚刚的疑惑。

苦智知道他好奇心重,于是说道:“我们是在参悟天地之道呢!”

“参悟天地之道?把沙子放到水里就是天地之道么?”

离天笑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小小的眉头高高翘起。

“哈哈,这个等你以后修炼深了,自然明白。现在和你解释这些,太早了。”苦信等人也笑着说。

“哦……好吧。”

其实四人确实是在参悟天地之道。要知道,苦智十年前就已经是神明境巅峰期修为了,而另外三位神僧,同样达到了神明境中后期的修为。可十年过去,诸人对于突破到万化境,却毫无头绪。也因为万化境是这片大陆现如今,没有武者能达到的境界!

古籍上对万化境强者的记载,最早的,已经是五百多前了,就是说这五百多年来,竟没有一个武者能突破到万化境!所以后来者想要突破万化境,是更难。他们刚刚那作为,就是在观察天地自然中的“包容”之意境,以此加深对天地之道的理解。

“我们需要想一些事情,你先和白鹿去玩吧。”四人中最年轻的苦义说道。

“好啊好啊!”离天笑笑着回答。

两只白鹿早就醒了,母子俩现在正在旁边嬉戏。离天笑跑过去加入了它们。

离天笑骑到了母鹿的背上,母白鹿十分巨大,比一般的花鹿要大上一圈,她的背部远比离天笑的头高!而且十分神奇的是,这两只白鹿奔跑的速度十分迅速。楚书狂曾观察过,这白鹿的速度是绝对比所谓的千里良驹还要快的!

母鹿驮着离天笑奔向密林,雪飞欢悦地跟在母亲后面。苦智等人见他们玩得开心,也就收回注意力,又陷入了沉思。

日已高到了头上,正是夏日时分。离天笑玩耍了一上午,有些乏了,于是就下了母鹿的背,寻了一块大石就躺在上面睡觉。

一觉醒来,眼前空空如也,身上有几片落叶,两只鹿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离天笑于是四处闲逛起来,可一路看着山上的早已看过千百遍的景色,他心中顿时觉得十分无聊。

这时,离天笑忽然走到了一处断崖。他以前是没走过这里的,于是带着一些好奇走到靠近边上,想看看断崖下面是什么景色。这一看下去,他就看到了一片茫茫的云海,厚厚的云积压在脚下,飞速地流动。

他没见过海。他现在见到了。当然他不知道这很像海。

云翻涌着,有稀薄浓厚之分,他往稀薄的地方看去,能看到云下的景色。东看看西看看,竟能看到山下的那座小镇子,能看到镇子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缓慢地移动。

离天笑忽然想:我为什么不下山看看呢?整日待在这山上,闷也闷死了。好!下去看看。

说行动就行动,他立马原路返回,然后在寺院旁边寻了一条下山的小道,飞快地奔了下去!期间自然会有少林武僧把守道路,好在他是自上而下,可以躲避他们的侦查。

终于,他下了山,来到了热闹的小镇。

“糖葫——芦”“烧饼哩——烧饼!”

叫卖之声络绎不绝。此时战乱还未波及到西部地区,所以百姓暂时还能安居乐业,生活还算富足。

离天笑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他终日在山上待着,听到的最多的声音是鸣钟声、鸟叫声、流水声……见到最多的是僧人念经,哪里知道世间还有人做别的事情的。

他在小镇的道路上东张西望,一路走马观花,直看得眼花缭乱。但是这样的景象只看得一会儿有些厌了——太闹。

于是他找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一棵大树下,休息一会儿。好巧不巧,大树下正有几人在论字画。离天笑和楚书狂学了很久的字画,水平已经很高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便走过去看了看。

只见那几人的打扮都是读书人模样,手上一起拿着一副字,面带微笑地相互称赞。

“赵兄近来笔力又增进不少啊。这字写得犹如云龙腾海,简直盛陶气象啊!”

“嗯!嗯!”“对对对!”

另外几人随声附和,都是赞叹不已。

那位“赵兄”也是听到这些褒奖也是十分受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但嘴上却连连说道:“哪里哪里,几位兄台实在抬举了,这不过游戏之笔,实在当不得‘气象’之称……”

离天笑听他们说这副字如何如何好,于是攀上树,眼睛在高处跃过几人的身子看下去。看了一会儿,他实在看不出这字的好,什么“云龙腾海”、“盛陶气象”,简直是放屁!

他有意想羞辱一下几个书生,于是在树上喊道:“这是什么破烂字?谁写的?真要把我眼睛弄瞎了!”

下面几人听见有人在高处说这副字的不是,都转头看向离天笑所在。只见竟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挂在树上在说话,众人顿时意兴阑珊,本来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小屁孩给搞砸了。

姓赵的那人向离天笑喊道:“你是哪家的野孩子?在这里捣什么乱呢!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小心我们把你揪下来打了,到时别骂我们以多欺少!”

离天笑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接着一跃而下,直直跳到了那几人的面前。他站定,说道:“你这人真是好不知羞耻,写得一手烂字也敢在这吹牛。”

“嘿?你这小屁孩,吃饱了撑的找打呢?”

姓赵的读书人盘起袖子,作势要打。离天笑却不理他,二话不说将“赵兄”腰间挂着的毛笔拽了下来。

他四处看看,见到旁边有个买豆腐的小贩,于是走到小贩旁边,问道:“这个叔叔,能不能借你的豆腐水用用?”离天笑指向一旁的桶,桶里正是剩下来的豆腐汁水。

小贩人近中年,本在睡觉,哪想竟见到了这出好戏,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拿去拿去。”

离天笑将桶中的水倒了一些在地上,接着拿起一根树枝将地上的水和黄泥混在了一起。众人正奇怪他要干嘛,却见他忽然用毛笔去沾那摊泥水。

姓赵的一下便怒了:“诶!你干嘛呢!”他说着就要上去收拾离天笑。

要知道对于书生,笔可以说是他们的生命。毛笔是只能用来沾墨写字或作画的,现在离天笑竟拿来抹黄泥!叫他怎么能忍。

就在他将要用手扇到离天笑的脑袋时,离天笑动了,只见他迅速起身,用笔在姓赵的面上着了一笔!“赵兄”脸上顿时满是黄泥。

接下来,离天笑就窜到了那副字的前面,将它翻了过来——因为前面已经有了“赵兄”的字,他就只能在后面写了。他刚写了几笔,赵姓书生就双手大张嘶喊着冲向了他,离天笑却不闪不避,只见他将笔一指,一甩,竟在姓赵的脸上将那黄泥抹匀,将快要没“墨”的毛笔“润了润”——竟直接将他当做“墨”砚了!

接着就是猫捉老鼠一般的躲闪游戏,当然,谁是猫谁是老鼠就不好说了。等到“赵兄”快被逼疯了的时候,离天笑终于停下了笔,他写完了。

其他几人,先前本来想帮自己的同伴的,但是待到离天笑在纸上划了几笔,他们就已经愣在当场了——光这几笔就已经将他们吸引住了!

这时看到离天笑写完了,他们便走上去将那副字拿起来,仔细端详着,也不去理会那位快被逼疯了的同伴“赵兄”。

“这……”

几人看着这几个泥黄色的字,心中震惊不已,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位“赵兄”此时也明白了,自己竟完全不是这小屁孩的对手!于是只好恨恨做罢。他一边用手抹去脸上的黄泥,一边走过来看他写得如何,真有自己的字好?

“额……”

“赵兄”刚看到这字,就完全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去拭脸上的泥。几人沉浸在这副字中无法自拔。

渐渐地,“赵兄”脸上的黄泥凝结了,将他的脸弄得生疼。“哎哟!”随着赵姓书生的一声叫喊,众人终于从字里面挣脱出来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接着赶紧向离天笑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小兄弟是哪里学得的这手好字?我们也想学上一学啊……”

对“赵兄”的夸赞转移到了离天笑身上。离天笑却不吃这套,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心中感觉这些读书人好没意思,于是将笔一丢,就要走。

可这时,一旁看戏的小贩却忽然说道:“哎呀,小娃子写字好看是好看,可是呀,跟我卖的这豆腐一样,软塌塌的,没甚么筋骨。”

离天笑看向他,脸上不屑,说道:“你写的好!来写写?”

“瞧瞧,小娃子还不服气了。嗨嗨,我一个卖豆腐,哪里会写什么字。这样,你跟我去南边,那儿有个叫化,他用嘴都比你写得好!”

离天笑不信,几个读书人也很好奇,世间竟有叫化写得比这样的字还好看?!

几人跟随小贩来到镇子南边。小贩找了找,在一块大石根处找到了他所说的叫化。

那个叫化浑身肮脏,口齿溃烂泛黄,更甚的是,还是一个残疾之人!只见他整条右腿已经不知踪影了,只余一条左腿孤零零的摆在地上。

“书老三,找你来了!这儿有个小娃娃写字不错。我说镇子南边有个人用嘴巴都写得比他好,他还不信,这不就带来瞧瞧你写字了。你快露几手给这娃娃瞧瞧,免得他说我骗他。”

那叫化咧咧嘴,随即打了个大哈欠,将溃烂的黄牙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还带来了一股浓烈的口气。

“写可以,怎么说?吃的……”

“知道知道,这几天包你吃好,快写来!”小贩一脸嫌弃,叫他快写字。

那人终于起身了,他只用一条腿竟就能从地上挺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这叫化长得是十分高的,而且身材挺拔,浑然不像刚才躺在地上的模样,反而给人一种威风之感!离天笑也感觉到这人似有不寻常之处,但他怎么也不信这人的字能比自己写的好。

众人便看他如何写出所谓好字来。

只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支秃笔。这支笔真秃!上面的笔豪,只差这么一揪,就要都光了。

那人将手往后一甩,笔头击到身后的大石,接着就是“切切切”几声,伴随着石块的剥落,一个巨大的字渐渐在大石上显现。

众人看着这怪异的写字方式,心中已是震惊不断,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个字——“坚”。他们忽然有些恍惚了,似乎这个时候,看到了这个字,才真正了解了这个字的真正含义!

这“坚”字深深印在大石上,字形虬劲,深浅均匀,简直和这大石之坚硬相得益彰,所以才给了他们这种终于知道这个字的意思了的感觉。

“小娃娃,服了吧,哈哈哈。”豆腐小贩哈哈大笑起来。

离天笑却是十分郁闷,心中老大不爽,越看这字越觉得厌恶,但又不得不承认是写得真的好。

“等我……等我再练几年,肯定比你厉害!”离天笑不服气的对那人说道。

“拿你字来我瞧瞧。”叫化懒洋洋地说。

听见他的话,几个读书人马上将离天笑写的字展了出来。

“唔……写得是可以,可是……筋骨不足,有皮没骨,再好看有什么用……”

叫化点评了一句就重新陷到地上了,临睡还不忘向小贩说一句:“别忘了……吃的……”

离天笑跺跺脚,把自己的字从几人手上夺回来,稀里哗啦撕成了一堆碎纸片,将黄地铺了一片白;又深深看了那个“坚”字几眼,就愤愤地回山上去了。

苦智找了半天没见离天笑的身影,正着急,哪里想却见离天笑奔跑着从山下冲了上来。

“笑儿你去了哪了?怎么往山下跑了!你……”

“哼!”离天笑一路上山,已经落了许多泪,如今见到苦智,仿佛见到了至亲,胸中那股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苦智也发现离天笑哭了,忙问:“哎哟,谁欺负你了?是谁欺负笑儿了?”

离天笑却不说话,只是扑向了苦智,抱住了他,将脸埋入他的腹部,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笑儿是好孩子,不哭了好不好?”

“呜……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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