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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铁笔如椽破穹苍 (4) 危情来

白鹿逍遥传 白阿土 6777 2020-06-02 10:31

  

葛均和楚书狂向外走去,见到了气喘吁吁的副将。副将也同时见到他们二人,他一见到神将,眼神中登时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神将问道:“何事如此慌忙?”

副将道:“快,快,将军快随属下出去看看,魔……魔族就要破城了!”

葛均和楚书狂听他说完,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葛均马上挥手划出一道空间裂缝,带着两人窜将进去。

城墙上。

葛均看着眼前的景象,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在刚刚,两军不过势均力敌,然而现在,魔族军队距离城门已经不过五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用上阵型吗?”葛均的声音本就沙哑,如今更是因愤怒而变得异常可怕。

早先那副将道:“属下们谨遵吩咐,马上用上了阵型。可是……可是这不用还好,我们的将士一用上,魔族好像提早知道这阵型的破法一般,很快就把结起来的阵打乱了!于是属下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换另一个阵。可是换阵之后,依然无用!魔族好像对我们的阵型了如指掌,竟然将其一击即破!我们没了法子,便赶快把您叫回来了。军师呢?不知大人与军师商量好了吗,这场面可如何应对啊?”

神将暴瞪着的双眼已然布满血丝,黄金面罩并不能遮掩住他眼中的惊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七年,七年用来参透《卫公兵法》,啊!这个魔崽子,果真不可小觑啊……嘿嘿。”神将突然放声怪笑。

楚书狂听他一说,也是幡然醒悟:军师隐藏七年之久,竟然全是为了能探清《卫公兵法》的阵型根基和应对之法!

要知这部兵书,对于抵御外族可谓重要至极,是以向来只有皇帝亲自任命的大将可以翻看。就连出谋划策的军师,也只能从神将口中得知一些零星的信息,由此而想出对抗魔族的具体阵型和方法。

但七年时间,魔族成百上千的进攻,一次次的变换,却已足够让他把兵书中的信息大部分都掌握了。所以这次,魔族不再需要等了,他们已是志在必得!

神将已恢复了严肃之态,转头向一众下属道:“先撤回城中,紧守城门!后面的事我自有打算。”

“是!”

城下士兵乌泱泱地涌入城中,而所有将领和江湖义士,则落入战场进行殿后。楚书狂也带着自己麾下的一千精兵冲到魔军外围进行格档,给士兵撤退创造时间。

另一头,阿史纳悠闲却的瘫在宝座里,对人族军队的撤退好像并不感兴趣,只是双目望着葛均,眼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

是夜,神将府,葛均的住处。

葛均正自思索着明日应对魔族进攻之法。今日一战,乃是他征伐多年来的第一次败仗!

哪怕是当年,人族与兽族之间的那次摩擦,他和兽王当面谈判,以至于最后谈判破裂,大动干戈,他也未怕。然而这次,他有些怕了。兽族毕竟没有吞并人族的野心和力量,但魔族不同。

他知道,一旦此役战败,死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被侵略也不只是御魔城,更是御魔城背后千千万万的大好河山!

所以,他决不能败!

这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葛均紧张地站了起来,全身进入警戒状态。

“葛叔叔,战事如何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语气是如此的轻柔,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到葛均。

葛均听到这声音就又放松了身子,但却装怒道:“进来也不通报一声,平时怎么教你的?”

那女子以为葛均真的生气了,忙道:“惜儿知错了,以后进门前定会通报。”

葛均听到她已略带啜泣的声音,心马上就软了下来,道:“别哭,别哭,叔叔是装的生气,你怎么当真了。诶呀瞧我弄的。”

那女子已走了进来,这时葛均才看见,她的眼眶已哭得有些肿了,泛出一层桃红色,显然并非刚刚那番造成的。

葛均走到她身旁,轻抚着她的头,道:“又想到子寿丞相了?唉,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丞相刚刚仙逝,魔族马上就攻来了……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也不愿你这样伤心的。”

这女子自然便是欧阳若惜了。

原来,欧阳若惜童年时为张子寿所救,于是张把她带回东都。过得一年,他却发现欧阳若惜并不能适应在东都的生活,边疆反而更适合她。张便把她带到西凉州边界,让葛均带着她。

就这样,若惜在边疆慢慢长大,出落成了个大美人。张子寿每年也会来看她,给她带各种新鲜玩意儿,看着她一年比一年高了,一年比一年美了。

后来,张子寿被贬岭南,无法来看她了。那几年,若惜也经常让葛均带着她去看望张子寿,可最后这事竟被皇帝知道了。好巧不巧,这时浩天神将又战死沙场之中,御魔城群龙无首,于是葛均便被命令,从西凉州迁官御魔城。

此后抗魔之事繁忙,而且大荒州不比西凉州,它距离岭南州要更远。是以从此之后,若惜再无机会与张子寿见面。

那日,若惜来找葛均,本想着近来边疆太平无战事,兴许可以叫他带自己去找子寿丞相。可待她进门一看,却见葛均正自思考,好似被什么难事困扰着。

她与葛均相处十几年,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见他愁眉不展,便问:“葛叔叔,什么事不开心了?魔族不是撤兵了吗?难道是那帮江湖汉子不守规矩?”

葛均抬起头,才知道若惜进门了,自己却因沉思而毫无察觉。

葛均道:“唉,都不是。这个,要怎么说来才好……”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当晚,楚书狂大战七星宫四位宫主的事说了出来。

若惜听着,想到这么一位少年居然独战四个恬不知耻的宫主,心中对他已是连连叫好;待听到金玉出手伤他,又为他捏了一把汗。她心中波澜起伏,好似自己也经历了这场大战。

葛均说到楚书狂逃跑后便戛然而止了。若惜忙道:“怎么停下了,快说快说,他后来怎样了?”

葛均道:“这便是麻烦之处了。惜儿,你也知道你葛叔叔,一看到这样的青年才俊便想拢纳。可这小子不是一般的江湖闲散。他大哥,乃是混乱域的独孤剑帝独孤傲。虽然他已把皇位传给了他的稚子,但毕竟威望仍在,一呼百应;而他二哥,是圣手神偷司空恶,这司空恶修为虽未至神明镜,可却是混乱域公认的第一神偷和第一刺客,听说还是混乱域神刺营的头子。这两人我虽不惧,但惹上任何一个都是麻烦事。所以我正烦恼着,如何可以不惊动这两人而将楚书狂收入麾下呢。最好呀,还是能让他自愿加入抗魔的阵营。”

葛均说罢,又低头沉思起来。半晌无语。

突然,若惜细声道:“葛叔叔,不如……不如把这事交给我吧,我来想办法让他加入。”

葛均抬起头惊异地看着若惜,奇怪道:“你平日里不喜欢和军中将士接触,就喜欢呆在房里看书,怎得这次居然这么主动?”

若惜忽的羞红了脸,嗔道:“你不是要我多跟外面接触接触吗?我对他甚是钦佩,想和他认识认识也不行了?”

葛均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边走边说道:“你想认识他我自然不反对。但是,这件事并非儿戏。他若入得军中,发挥的作用绝对比那帮江湖人要多得多。当年,独孤傲收复失地,征战四方,他可也出了不少力。若这事搞砸了,我们可损失不少啊!更何况他那两个哥哥,若是得罪了……唉!”

若惜道:“您就让我试试。我看他为人,绝不是奸恶之辈。您且信我,就算我无法让他加入,也绝不会与他交恶,您就让我试一试吧。”

葛均停下脚步,看着若惜,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道:“好,我让你去。他逃到了城南豆坊旁的一间小木屋里,当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我让人找到他后给他服了药,现在生命已经无虞,你且去吧。记住,无论成败,莫与他交恶!”

此后,便是从楚书狂被救到葛均撤兵的种种了。

又说到葛均安慰若惜莫要太过伤心。

若惜拿手帕轻轻抹了抹泪,道:“本来也不那么伤心了。可是,今早传来消息,李哥奴那厮竟然在东都大开宴席,说是为了庆祝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更甚的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几乎都到场了!”

说到这里,若惜又控制不住开始哽咽,接着说到:“恩公才逝世不多久,他们居然就大兴礼乐。他好歹也是前任丞相,难道一离开朝廷,居然举朝上下都把他忘了吗?连明皇也……连明皇也出宫给李狗捧场!”

若惜口中的李哥奴,便是当朝丞相。

当年,皇帝明李则孙想拜李哥奴为相,便去寻求张丞相的意见,张子寿说:“皇上若任李哥奴为相,国离亡不久矣。”刚开始,明皇听取了他的意见。可后来,李哥奴常常在明皇面前大献殷勤,所以明皇又有了拜他为相的想法。明皇又多次去寻求张子寿的意见,可张就是坚定的反对,明皇因此大怒,又加上李哥奴在他面前谗言,说张子寿有策反之心,最终导致张子寿被贬至岭南州瘴地。

葛均一想到此,也是心生悲痛,开口想说什么,却发现实在已无话可说了。

自古贤臣,权倾朝野时受百官顿首,虎落平阳时观杯酒交欢,莫不如是,天道循环罢了。

过了许久,两人已收拾好情绪。

“葛叔叔,现今情况紧急,魔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攻进来了,可怎么办啊?您有什么法子了吗?”

葛均沉吟半刻,摇摇头,道:“有一个方法,但是,很冒险。”

“什么方法?”

葛均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窗沿,道:“擒贼先擒王!”

“擒贼先擒王?您是想去把阿史那抓起来?”

“对。”

若惜摇摇头,道:“这根本不可能,且不说他手下的三大魔将,单是他自己,都拥有着相当于人族神明镜初期的修为。就算您能独战三大魔将,又能擒住他?就算您能擒住他,又怎么从几十万魔族手中逃脱?您这是去送死啊!”

葛均微微一笑,道:“死吾一人而御魔城得保,岂非赚到了?”

若惜慌张道:“不,不,这绝对不行!我不许你这样做。你若想独闯虎穴,我便在此了断!我绝不可以看着你去送死。”

葛均转过身看着若惜,嘴唇微动,刚想说什么。突然间,房门却被猛地打开了。

门外,是一个挺拔的身影。

葛均吃了一惊,把准备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待他定眼细看那人影,又更为震惊了!

而若惜,早已经看出那人是谁。虽然他的面庞被阴影遮住,但光凭那身形,若惜就已能认出了——他便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那人自然是楚书狂了。

原来,他带着一千精兵殿后,待人族军队尽数撤回城中,他也带着他的队伍退回城。回到神将府后,他便开始思索着当前形势。

他曾随着大哥独孤傲征战混乱域,是以对军事也能有一番见解。他心中也担忧着目前的局势,于是苦思冥想破局之法,终于,他想到了:当前魔族得胜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把《卫公兵法》中的阵型都破解了;而如果,此时士兵可以快速掌握一种新的阵型,让敌人无法破解,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而这种可以快速掌握的阵型,楚书狂脑中记着的可不少!

他随独孤傲征战多时,脑中记住的阵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其中可快速掌握以应急的阵型自也不在少数。有了这些,魔族何足道哉!

所以楚书狂马上就从阁楼中出来,来到了葛均的屋外。他兴奋异常,本想直接冲进去,也管不得许多忌讳了。哪想刚刚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之声,而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他心中十分震惊,因为那竟是若惜的声音!

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若惜和葛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亦或者是葛均把若惜抓来要挟自己?

他更相信后者,所以他开始痛恨起葛均来。愤怒开始涌上他的脑海,他不明白为什么葛均要以若惜要挟自己,很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

然而他并没有莽撞的冲进去,他知道自己与葛均之间的差距乃是天壤之别,要想赢他,只能智取。所以,他甚至已经开始去想,怎么借魔族之手来与葛均对抗!

他仔细听葛均在说什么。良久良久,却终于放松下来。待到听完两人的对话,他已明白一切,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被救,明白了两人的苦心。

于是他推开了门。

葛均看清来人竟是楚书狂,心绪变得更为复杂了。如今这混乱的局面,他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若惜颤声道:“楚郎,你……你都听到了?”

楚书狂并未言语,而是走到若惜身前,握紧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道:“你此番自是好意,我也有此心,我不会怪你的。从今以后,你我唯有死别,再无生离了。”

若惜听罢,一头扑进了楚书狂怀中。

葛均看着他们俩,心中忽的有些心酸:这一对佳人良配,却怎的会在此时此处才相遇呢?他们本应在别的地方相遇相知的——一个没有战火的地方!

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心中只剩下了对方。今夜却是月黑风高之夜,月亮并未因为他们的相聚而稍微探出头来。

窗外只是成片的漆黑,室内烛光如豆,挣扎着想要把一切照亮而终究不能。它也终于要结束它与黑暗斗争的一生了。若惜把将要熄灭的蜡烛移走,点燃了几支新蜡烛将桌面照亮。

桌子上,是十几副图纸,正是楚书狂刚刚画出的阵型图。

楚书狂道:“您请看,这是我认为可以用以抵抗魔族进攻的阵型,不知是否可行?”

葛均将图纸拿起,看着第一副,然后便在脑中演化着双方交战的场景,最后,摇了摇头;又翻到第二幅,同样想象着两军交战之景,却还是摇了摇头;他又拿起第三幅……

几个时辰过后,楚书狂拿着那一沓图纸,皱着眉头,道:“难道这么多阵型,竟没有一个可以抵抗魔族的?魔族已强大到这般地步了?这里面可有不少以少制多的阵,怎么会都用不上?”

葛均道:“非也,你画的这些阵型,确实都非常好。甚至有几个,连我都想不到可以如此布阵!可是,待我仔细研究后,才发现这些阵型的根基,于《卫公兵法》中皆有记载!只是形式不同罢了……唉,终究是,没有法子。”

楚书狂将图纸一把拍在桌子上,愤愤道:“怎么会这样!这该死的军师!他日若让我擒住他,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葛均道:“《卫公兵法》乃李卫公一生之心血,其地位可比价于人王李阻所书的《武学总纲》,乃是天下兵法的宗师!只是后者业已失传,若有总纲在手,也许还有希望……如今魔族既已获得破解兵书之法,看来此道是不通了。”

楚书狂奇道:“《武学总纲》?这是何物?”

葛均道:“那是一本书,是人王在百族大战后写下的。百族大战时,各族齐心协力抗魔,人族受百族朝圣,所以人王得以遍观天下各类武学。虽然人王身无修为,但毕竟天资聪慧,他想着,既然得看遍天下武学,何不写出一本书来,把各类武学的技法形式等尽数写入并进行对比?最后他便如此做了,却不想竟让他得到了各类武学发展之规律!于是,人王干脆将之谱入书中,此书便名为《武学总纲》。

并且他说:‘天下奇书有二。其一,为吾贤臣卫公所书《卫公兵法》;其二,为吾所书《武学总纲》。得《卫公兵法》者,行军打仗可无往不利,然得《武学总纲》者,可习得逆天武功,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卫公兵法》遂无用矣!’

于是武林中人个个都想着得到这本书。可没想到,人王在成书后不久便驾崩了。此书便再没了踪影。有人说它仍在禁中,又有人说它已流传到江湖之中,前几年我还听人说,此书被混乱域第一高手符志清得去了。”

葛均忽然停住了,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楚书狂心中已然震惊万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年符志清被众人围攻,竟然就是因为这本《武学总纲》!但符志清又哪里有这本书?可他却因此在混乱域被所有江湖人追杀。想到这里,楚书狂心中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

葛均长长叹出一口气,道:“我怎么说到这个了?唉,便是现在有这本书又如何?又有谁能在旦暮之间掌握所有的武学呢!不用等到天明时分……”

楚书狂道:“不,一定有办法的!而且两军交战之时,想要擒王以震慑敌军,自古而来几乎就没有成功的,便如荆卿刺秦,不过自投罗网!所以你决不能去。”

葛均摇了摇头,并未言语。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再过得一个时辰,待魔族进入梦乡,他便开始行动!

楚书狂也开始焦急起来。若惜走到他身旁,只是默默的拉住他的手。她却不那么焦急了,毕竟能和自己爱的人守城而死,夫复何求?

楚书狂坐到了椅子上,开始闭目冥思。

屋子又归于静寂,没有一丝风,烛火稳定地沿着预定的轨迹下沉。

突然,楚书狂张开了眼。他眼中已孕育着一道光,那道光竟好似要把黑暗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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