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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此生已尽此身空 (3) 歌长恨

白鹿逍遥传 白阿土 5017 2020-06-02 10:31

  

时光匆匆,距离楚书狂抱回离天笑的那日,已过去快六年了。

楚书狂知道,是到了给离天笑洗髓的时候了,刚好再有几日便要回去,不如趁这几日就将洗髓的药材准备足。

他心中对离天笑已是爱极,早将他当成了亲生孩子一样地呵护,甚至有将来把逍遥派掌门的位置传给他的想法。所以,这炼体的基础阶段自然不能草率,定要用极其珍贵的天材地宝,乃至夺天地之造化的宝贝,给他好好“洗一洗”身子!

于是他疯狂地寻找起来,拍卖场、各大炼药宗门、乃至深山老林里,他都寻过一遍。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来十几件世间罕见的宝贝。

他看着手中的珍宝:龙血根、岚腥草、爆冥果……,心想:要是有人知道我有这么多好宝贝,却竟然只是给一个孩子洗髓,定是要与我厮杀起来了!

他细数着这些珍宝,喃喃道:“唔……就差一味药引了。六合葵,哪里找去呢?”

他口中的六合葵,乃是一味八品的圣药,其一根可生出六茎,茎上又合为一株;花呈桃色,共生十二花,其内又生出二十四瓣,是以一株葵上能有几百片花瓣不止!世间难寻。

他正自在山中寻觅着,忽然,他消失不见了,下一刻却出现在空中——经过这五年多的修炼,他也早已突破到了神明境初期,有了瞬间穿梭空间的神力。

他浮在空中,看向远处似乎空荡荡的白天。但其实在他眼中,远方的空中却有一条挣扎着、翻滚着的,虚化的“金龙”!

“皇帝?怎么来这儿了,朝廷又要弄出什么事来?”楚书狂看着那条挣扎的“金龙”,不明所以。

江湖人向来不理会朝廷之事,何况楚书狂甚至与江湖人、平民百姓都不来往,哪里知道世间已经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他心想,反正一时也找不到,便去瞧一瞧吧。

正如他所料,当今皇帝,明皇李则孙,正来到了此处!

只见一片宽阔的低矮山陵上,已经站满了宫中的禁军,粗略一看竟有五六万人!然而这么多人,周围却十分安静,人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气氛已是压抑到了极点,好像寒到能将空气冻成冰。

而不远处,正是这些士兵围住的一个小府邸——里面却是不宁静的。

楚书狂看着一众士兵,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施展空间穿梭之能,转瞬间便穿进了一个房间之中。

房中有人,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还有一个淡灰衣着的中年男子。

楚书狂此时突然蹿出,将三人吓了一跳。只见中年男子就要喊,楚书狂赶紧大手一挥,将周围空间封锁,让声音不能传出。

中年男子喊了几声没见有人回应,心知是在劫难逃了,于是闭上双眼,只大声说了一句:“放过孩子!”

而当他说话的时候,楚书狂听着声音,竟发现是个熟人——白文房!

那两个小孩本是在玩耍,但此刻,那个小女孩却吓得脸上没了血色,早早躲到了小男孩身后。

她哆哆嗦嗦地对那男孩道:“知退哥哥,我,我怕……”

男孩本来也是吓得双腿不住地颤,但听到女孩的话,他竟立马能让双腿停止了颤抖,身板也挺直来。

男孩侧头看向女孩,朗声道:“小悦你不要害怕,有我在!”

女孩感觉到了男孩的坚定,语气也不显得那么害怕了,说道:“嗯,有知退哥哥在,小悦什么也不怕。大坏蛋!你来呀,我们才不怕你!”但她说完,好像怕楚书狂真将他们杀了,又把身子往男孩背后缩了缩。

楚书狂看到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对白文房拱手道:“白斋主生的这两个孩子,可真有趣得很啊!楚某实在冒犯了,还望白斋主原谅。”

白文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睁开双眼,终于才认出眼前之人竟是楚书狂!

他“呼”地一声出了一口长气,心有余悸地说道:“你可吓死我了,哎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几年前在我斋中闹事的,可不是你这臭小子!”

楚书狂知道他当时还是认出了自己,讪讪道:“当时,确实是小子不对,这不是怕您认出来么……白斋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白文房听到他问,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啊,我这样与你说吧……总之,现在天下是要大乱了!”

楚书狂听罢,心中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十几年来,朝中的奸相李哥奴和杨钊,先后不停地迷惑明皇李则孙,竟最终导致朝廷内部发生了极大的叛乱。而这些禁军所以在此,居然是逃亡来的!事情简单说来是这样:

奸臣杨钊,仗着李则孙十分宠幸自己的妹子杨太真,便在朝中背着皇帝拉帮结党,公行贿赂,导致朝野混乱。而明皇李则孙,也因此整日纵情酒色,一直在后宫之中与杨贵妃嬉戏玩乐,荒淫无度,于朝政不闻不问。

后来,杨钊与三镇节度使轧荦山争权夺利,终后导致轧荦山勾结了权臣史崒干,并以高尚、严庄为谋士,孙孝哲、高邈、何千年为心腹,于范阳造反动乱,竟声称是奉皇上旨意,率兵讨伐逆臣杨钊!

一众叛军来势汹汹,李则孙哪里能料到自己的宠臣轧荦山竟突然发难,于是仓促迎敌,但又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早有预谋的叛军?

果然过不得多久,东都沦陷!轧荦山在东都称帝,贼势已然十分猖狂。

接着,叛军继续南下,李则孙才终于开始布置防御和反攻。他派九原太守郭令公、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程千里等人加强西线防御;让卫尉卿张介然率领十三郡城以加强东线防御。

明皇想要以东西两道防线,挡住轧荦山的叛军。此举虽能稍微阻拦轧荦山进攻的步伐,但终究不过是亡羊补牢。

双方就这样,来往交战半年有余。可到半个月前,轧荦山叛军竟势如破竹攻入潼关!

当叛军像一只重拳,将要砸到西京时,李则孙终于明白短时间内是无可挽回败势了,所以就决定,先往剑南州出逃,对外则说是“西幸”。

可是大军刚从西京出来不久,到了此处,竟传来战报——西京沦陷!

东西两座都城,都已被轧荦山把控住了,朝廷还有胜的希望吗?没人知道。但好在,北部仍有李临淮、颜清尘等大将在扰乱着轧荦山,中州东部的百姓也开始发动自卫战,终于使局势不至于绝望。

楚书狂虽然听得不很明朗,但也知道局势是十分急迫的,他又向白文房问道:“那就是说,你们现在是正要去往剑南州,可是为何半道而止?”

白文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唉,这个……这不是又有大事发生了嘛,是因为皇上和贵妃。我们行到此处,打算稍作歇息,哪想就在几个时辰前,龙武大将军陈棠的手下竟然杀了杨钊!并且还将他肢解了,把他的头颅挂在西门外示众!这一来军中大乱,而随后,那些士兵又将杨钊的同僚,御史大夫魏方进,也给杀了;还把同平章事韦会微打伤。好在后来陈棠出面,韦章事才保下一条命。这一连串的事,终于惊动陛下,陛下于是派心腹冯元一去问话。可是陈将军却回说:‘杨钊谋反被诛,贵妃也不应再侍奉陛下了,愿陛下忍痛割爱,处死杨妃!’冯公公刚刚回去禀报皇上,这时却还未出来,不知事态发展如何了。”

楚书狂“哦~”了一声,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却忽然听见外边传来响声,赶紧便躲了起来。

“文房兄,文房兄在吗?”

“啊!是韦章事啊,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时帐篷的布帘被打开,一个鼻青脸肿,形容削瘦的文士,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哎呀,那些士兵实在……太过分了!”

韦会微说后面的四个字时,声音压得很低。

“文房兄你见识广,你说,这局势可怎么办好?”

“唉,能怎么办,睁眼看着呗。其实陈将军此举,太也不思量了!虽然众将士积愤,群起而杀杨丞相也情有可原,但是他就不想想,此事过后,陛下会放过他吗?而且,即使将贵妃杀了,何济于事呢?”

这时,韦会微凑到白文房身旁道:“可是我听说,这其中好像还有太子的影子啊……”

楚书狂见两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己又对他们说的这些话没有兴趣,便偷偷溜出去了。

他仔细找了找,终于在这片小府邸里看到了几座矮屋,而矮屋四围,正有大队人马将其围得水泄不通。楚书狂一看这就知道,那肯定是明皇李则孙所在!于是他悄悄摸了过去。

楚书狂以空间穿梭之能直接进到了矮屋内,不过这次他放聪明了,趴在了房梁上,以防别人发现。他往下一看,正看见了下面有两个七十左右的老人在交谈。

“陈棠……陈棠……你何以如此逼我!你以为你手掌禁军就了不得了?哼,气煞我也!”

一个身穿金黄龙袍之人正说着话。不用想,楚书狂知道这定是当今皇帝,李则孙。他旁边那人,想必就是冯元一冯公公。

冯元一细声细气的说道:“陛下,陈将军现在手握兵权,保您周全。他要您杀了杨妃,也是因为杨钊那小子惹他太甚了,而贵妃却是杨钊的妹子,恨屋及乌,这也不是……”

“放他的屁!他就是想逼朕!朕真恨不得将他……唉!”

恨恨的叹息之后,李则孙停止了焦急的踱步,忽然定住不动了。

他双目紧闭,思索了一会儿,接着眼眶变得红润,口中喃喃道:“若不是陈棠手中握着兵权,朕又怎么会想杀你呢?环儿啊,朕……朕对不住你啊!”

接着又是无尽的沉默,显然他们已经踌躇许久了。

屋外忽然传来洪亮的声音:“陛下!——时间宝贵,您再拖延一阵子,等轧荦山攻来,江山不保啊!陛下若下不去这手,便让臣来当这恶人吧!”说话的正是陈棠。

“朕自己动手!”皇帝怒回了一声。

“陛下,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不想好,还有别的办法吗?你去,贵妃在佛堂。”

“是。”冯元一转身向里屋走去。

“等等,将这绳子拿去,朕……下不去手,你知道怎么办。”

“嗯,奴才明白。”冯元一接过绳子。

楚书狂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切。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忽然,不知为什么,却想到了若惜:倘若她还在我身边,知道竟有人逼我去了结她,她会是如何想?一定将我恨到死吧……她被我害死,我害死她,这样一来都是要进地府的,要是将来相遇,她仍恨我……

他想到这里,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了,而竟然就是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却使他打定了主意——要救救这苦命的皇帝!

就在冯元一要转身往里走时,忽然,一道声音从两人上方传来。

“我有法子救贵妃!”

主奴二人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喊陈棠进来抓刺客。但听到他的话之后,他们却把要喊出来的话憋了回去。

李则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三十来岁的俊美男子,惊疑道:“你是谁?有什么方法救我的环儿!”

虽然他觉得很奇怪,但其实心中是十分激动的,竟直接不说“朕”而改为“我”了。

“我可以顶替杨妃,替她去‘死’。”

李则孙听到这话,本来重新热起来的心又被泼了盆冷水。他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阴寒。

“你是在开朕的玩笑?你信不信下一刻你就被外面的士兵乱枪刺死!”

“皇上自然不可以信我的话,但你要知道,我们这些江湖人,易容打扮是家常便饭,就是观察细微的武者也分不出来,何况一个小小禁军统领?”楚书狂一脸自信的说道。

李则孙听他说陈棠是“小小的禁军统领”,虽然面上稍有不悦,但实则心中大快。

“可你是男子,而且环儿与你的体型……你到底是谁?要朕如何信你!”

“皇上不用担心这些,只知道我有法子就是了。您尽管将杨妃带来,我自有方法。”

“陛下,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如试上一试,至少贵妃还有一线生机啊……”冯元一弓下腰,低声说道。

李则孙将信将疑,不由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陈棠催促的声音又传进来。

“……好吧!你随朕进去。”李则孙带头走向了里屋。三人穿过长而曲折的廊道,来到一处十分幽静的佛堂。

李则孙对着佛堂里面轻声唤道:“环儿,你出来一下。朕有些事,要与你商量商量。”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三十几岁的丰腴美妇,腾云驾雾般轻轻地似乎飘着出来的。

那美妇生得如花似玉,身材丰满白皙,眉目顾盼生情。然而此刻,却是愁容满面,且眼眶微肿,还不时发出轻微的抽泣之声,显然是刚哭过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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