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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九 你的鳞甲呢?

捡龙 一片肩甲 3896 2020-06-10 13:31

  

风应……

巟动了动喉咙,艰难张开黏在一起的嘴唇呼喊,发出来的声音却嘶哑不成声,牵起喉间一股火辣辣的刺痛,腥涩上涌,突然咳出一滩乌黑粘稠的血来。

她努力定了定神,余光瞟了一眼自身,身体被绿色的绷带厚厚地包裹了个严实,看绷带的颜色,应是风应用鳞片变化出来的。

风应人呢?

巟想起身,一动便疼痛非常,能感觉得到手臂和腰背因为方才用力那一下扯得皮肉四裂,绷带表面浮现淡淡的血色。尽管血气扑鼻,她已然变得足够镇定。

她躺平望着结霜的岩石洞顶,发现洞顶的水晶摆设全没了,尽力看了一圈,岩壁全是冰霜,没有一块水晶,“难道风应把我带到了别处?”

然而洞穴的大小和形状没变,巟记得自己在沉睡之前将自己冰封,试图减缓火星吞噬皮肉的速度,但那时她已是强弩之末,冰块应该过不了两日便化了。

风应闯进幻境时总是满身冰霜,何况第三日闯入时,她身上带的冷意连河面都冻了层冰。巟推测洞穴应该是受到了幻境防御的影响结了冰,所以风应才会说幻境是在保护她?

“可是由那场火制造的幻境为何防御会是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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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的确受到幻境防御的影响也结了冰,风应怕巟醒来看到冰晶映出的影子受到打击和惊吓,所以每次出去前都把新结成块的冰吹化了。

她们的时空相隔了万年,无论风应活得够不够长远,风龙族都在劫难逃,她们也就不可能生活在同一个时间段里,根本不可能相遇。

因为一条海沟,风应跨越万年,让她们成为了拯救彼此生命的人。

如果风应没有闯入幻境,巟大概会有两种结果。一个是永远受困于幻境之中,不生也不死;另一个是她克服不了对火的恐惧,最终仍免不了被火烧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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巟等了约莫两刻,仍没有等到风应,“外面成了别人的地盘,风应进进出出为我寻药必然凶险,倘若一着不慎被他们发现了呢?

“不,我须对风应有信心,她是御风之龙,世间没有几人能快得过她,即便遭逢围困,她也定然能平安逃脱,不过前提是她没有任何顾虑……

“万一她失了理智,是去报仇的呢?”

思及此,巟不顾身上的疼痛撑起身来,伤口再度裂开,斑斑点点地晕出一抹抹不断扩延的红渍,像极了春日绿野里争相盛开的小红花,渐渐遮蔽了绿意。

巟心中慨叹,春天万物生发,望眼姹紫嫣红,生机盎然,风应独爱在秋天的金色花海里打滚,滚舒坦了再把压折的花扶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巟曾问她:“为什么就秋天滚?”

她说:“我比较对姐姐的金色花海有感觉……”

可是无论哪个季节的景色,不都是在金色花海的基础上幻化而来的吗?本质还是金色的花海啊!

唉,她可爱,她可以为所欲为,巟拿她没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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巟在脑海中想着风应顽皮时所做的事转移注意力,身体的经脉被火烧损了不少,手脚不怎么听使唤,行动迟缓,她挪动了半天才挪到床边,从床上滚了下去。

可能她痛麻木了,也可能因为筋脉受损,部分痛觉缺失,跌床之痛及不上火烧之痛的千分之一。

水晶床还是那个水晶床,上面垫的一床花绒被褥被巟的血染得殷红刺目。

她压着的地面寒霜融化,水透过绷带触及皮肉,冷意刺骨。

她垂了垂眸,洞穴寒凉,她想念风应的怀抱了。

每年冬天,风应都窝在巟的怀里,不管有没有睡着,巟怎么叫也叫不动她分毫,窝得巟怀里暖融融的。

巟不自觉缩成一团,困意沉沉逐渐消磨她的意识,“这副身躯才动了这么一下就支持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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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巟被人扶起,靠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入眼的一抹翡色令巟心头一喜,虚虚握上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喊出来一声低哑地呼唤:“风应……”

风应拢起五指,压抑着哭腔问:“你怎么醒了?”

风应别哭啊,你哭我也会忍不住难过。巟的头垂靠着她,想回她一笑,脸却僵硬不动弹,头也抬不起来,低垂的眼皮上下翻飞,话都无法说通顺了:“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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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应总容易让巟无比心疼,无比心酸,巟想给予风应无忧无虑的生活,用快乐填满风应的回忆,可她能力太弱,不擅长打斗,无法维持心中愿景至永远。

巟开始怀疑自己在幻境中异变出水火双系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既然境界提高了,意识也能在火海中安然无恙,为何身上的烧伤却没有消退半分?

“也不对,在幻境中受火淬炼的是我的意识,而不是身体。

“果然还是因为本体太脆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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巟不知道这一眠又睡了多久,睁开眼时,身上感受到的疼痛已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她正正地躺在床上,目光还未开始扫寻便瞥见了床边趴着的风应。

风应一头长发散开,柔柔地垂落在床边,双手枕着下巴闭目睡着,眼睛四周有很重的黑眼圈,满脸透露着浓重的疲惫。既要照顾巟,出去寻药,又要闯幻境,她哪里吃得消?

巟抬手轻轻抚一抚她的头,侧目望着她。

她的肩甲和手甲不见了,整件外袍穿得松松垮垮。

巟瞟了一眼身上显然已经换过的干干净净的绿绷带,再看回她,沉思,“她不见的鳞甲难道都拆下来变作绷带给我用了?若真如此,恐怕我的伤还没好她的鳞就先全没了。”

巟庆幸自己已从幻境中醒来,否则根本想不到风应还会做出这种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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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应睡得极浅,很快便抓着巟的手轻放回床上,头搭在床边,眼睛也没睁开,若非她说话,巟还以为她只是潜意识里的动作。

她的手收回去继续踮起下巴,轻飘飘地说:“别动,伤口裂开又要多养好几天了。”

巟焦虑地问:“从我被火烧那日起至今,过去多久了?”

风应闻言,皱眉片刻道:“不记得了。”

巟的胸腔中积压着一股郁气,“她一颗心都扑在我身上,连时间都忘了吗?”

巟想了想,问她另一个问题:“你的鳞甲呢?”

她微微一愣,睁开眼,很认真道:“在你身上。”

尽管猜到了,巟还是不免深吸了口气,呼吸幅度太大,导致她下一刻便猝不及防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风应惊慌失色,连忙起身扶巟起来,抚她的背,用早已想好的借口道:“鳞片上的灵力可以让你好得快一些,你不用担心,鳞片脏了我洗洗就又和原来一样了。”

借口?风应是在骗巟,话里一半真一半假。巟也没那么好骗。

鳞片失了法力就如同对死去之人施下的不腐术失效,尸体腐朽,终成一抔黄土,鳞片则会失去颜色,一碰即为粉末,根本无法和原来一样。

巟扫了她一眼,她的腰甲也不见了,只剩一条宽大的锦带束腰。万一风应已经开始拔自己身上的鳞片了呢?

巟咽了口气,警告她:“你若再用鳞片做绷带,我便不理你了,永远都不理你了!咳咳咳咳……”

她赶紧帮巟顺气,知道骗不了巟,悲悯的脸上扬起轻笑,点头应和道:“不会了,下次我去找蛛姐姐要绷带就是了,别气别气,动肝火对身体不好。”

风应让巟躺下,趴在一旁看着。

巟见风应的黑眼圈,心中不忍,叫风应上来休息。

风应推脱说怕自己睡着时不小心伤着巟,不敢。

在巟即将又发作时,风应瘪嘴,识趣地爬上床,躺在巟身侧,习惯性伸手想要抱巟,伸到一半反应过来巟重伤在身,匆匆收回去,牢牢交叠在胸前,幽幽地看了巟一眼便闭眼睡去了。

唉……巟无声叹息,阖上眼,心里千言万语交杂,最后只剩一句:

“风应,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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巟试着用神识寻找外面是否还有存活下来的花朵,意图通过花看一看外面现今的情况。

她找到一颗深埋在地底下的球根,催使它长出鳞茎,破开地表,在挨挨金丝梅丛的掩映下开出了不属于盛夏的花朵,借花观察四周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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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河网和以前一样静静地在花海中蜿蜒流淌,主河道穿过湖泊,隐没入另一侧的花海中。

湖泊周围建有好几间树藤缠绕的小木屋,花海环绕着湖泊向四周开散。同颜色的花朵由浅至深层次递进,异色的花按大类红、橙、黄、绿、青、蓝、紫摆植。

花瓣落入蔚蓝的湖中心,点起圈圈涟漪,缓风将湖心的花瓣吹开,边缘伸出水面的草叶拦挡,与其它花瓣漂浮于湖泊边缘,衬得湖水五光十色。

七座小木屋的屋顶两侧花瓣堆积,有如隆冬积雪,达到最大承受的厚度便会从上滑下一堆花瓣,密密匝匝,如雨如幕。旁侧花藤垂髫,傍依依绿树,粉蕊丝丝条条坠落,氛围宁静祥和。

初生期的蝶妖散布花海各处,周围境界最高的是一只化形前期的彩蝶,彩蝶的身边跟着一只同为化形前期的小草妖。

那化形前期的蝶妖普普通通,巟没在意,倒是那只草妖古怪得很,浑身泛着银蓝色的微光,体内蕴藏的力量远远不止于化形前期的境界。

高境界者能够轻易看出低境界者的实力,如若看不出,则可能对方境界与自己相差无几或更高。

巟现今变异完全中期,故而保守估计,那草妖应当会有完全中期的实力。

至于草妖身上的银蓝光芒,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衣阑,衣阑的本体颜色就是银蓝色。

蓝色不少见,但给人以纯净的银蓝却极少。

通常银蓝会牵涉到一样远古的东西——天神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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