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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郁 闷

我是李小九 糯米圆 3951 2020-06-10 10:22

  

李雉因为担心李世民的身体,又不能与人商量诉说,自己憋着越想越焦心,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又要咬紧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以致弄得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块,跟包子上的褶子似的。李雉的这副模样,活像个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孩子,李世民一见了,顿时想起了旧日的时光。

李世民想起,那时,他的小雉奴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每次因淘气受了母亲的责罚,便会撅着小嘴跑来找他这个阿耶,也不管他是正在和大臣们议政还是在批阅奏疏,撇开乳母仆从,巴巴地跑到他身旁,一头就撞进他的怀里诉委屈,乳母们怎么哄都不肯走。

微笑着张开双臂,李世民把李雉搂进了怀里,就如同旧时那样,让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这下,李雉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头埋在李世民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泪水鼻涕都沾到了李世民身上那件绛纱衣上了。

李世民轻轻地抚着李雉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那样安慰着他,轻声地在他的耳边问:“雉奴,你捡到朕的那块锦帕了,对吧?”李世民的声音压得很低,就仅只有他们父子俩能听见。感觉李雉在自己的怀里点了点头,李世民便接着轻声地对他说:“帮朕把它烧了吧,切不可让外人知道。”

“雉奴……昨晚已暗暗将那锦帕放进香炉里烧了。”李雉从李世民的怀里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李世民说。

李世民欣慰地笑了,他再次把李雉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李雉的后背:“好,好,朕的雉奴长大了,能经事了,朕也能放心远行了。”

只觉得心头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李世民的这句话,李雉听来就仿佛谶言一般,眼泪就更是决堤般地往外涌,以致竟渗透了绛纱衣,直沾到了李世民身上那件圆领袍的前襟上,晕出了一片。

“好了,好了。”李世民松开了双臂,让李雉从自己的怀里抬起头来,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锦帕,帮李雉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朕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再说了,朕这次又不是出去征战,又有李太医他们跟着,朕去去就回,你不用替朕担心。你只须专心打理好朝政,等朕回来。”

听了李世民的话,李雉吸了吸鼻涕,用力地点了点头。李世民便把锦帕塞到了李雉的手里,又轻声地叮咛:“快把眼泪擦干了,别让大臣们笑话。”

“嗯”李雉又点了点头,低头用李世民给他的那块锦帕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跟在李世民的身后,走回到了正在等候的群臣面前。

大臣们见李雉眼眶鼻头都有红晕,双颊之上还隐隐有些许泪痕,便都以为太子是担心他的皇帝阿耶远行,以致忧心落泪,于是,就纷纷开始争相向李世民称颂李雉为人子的孝心。李世民笑着向他们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们了。站在李世民身旁的长孙无忌,此时也露出了些许自得的笑容,但站在另一旁的李勣,瞥见了李世民前襟上的晕痕,却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而此时被称颂的主角李雉,却无心去应酬大臣们的那些恭维话,只低着头。

咽下心中的苦闷,深深地吸一口气,捋顺了情绪,李雉大步走到李世民骑乘的那匹御马旁,身手攀着马笼头,扭头对李世民说:“天色不早了,雉奴请阿耶上马,盼阿耶御驾早日凯旋!”

李世民欣慰地点了点头,走过去,翻身上马。要随御驾一同出行的官员、仆从和千牛卫士们,见状也纷纷或上马或登车。有个小宦官低着头,过来双手把马鞭递给了李雉,李雉接过,又双手捧过头顶,奉到李世民面前,待李世民拿过了马鞭,他躬身便后退几步,退回到了恭送御驾的大臣队列中。

骑在马上,李世民朗声说道:“太子须用心打理朝政,不可有一日懈怠。众位爱卿也务必尽心翼助太子监国,切不可生出丝毫怠慢之意。”

李雉与恭送御驾的众大臣一齐跪下,一起向李世民拱手,同声应道:“臣,谨遵陛下敕命。”

李世民动身去西碛之后的第二天,李雉便收拾心情、打起精神,开始着手准备担起他身为太子,在皇帝外出时,监国理政的责任。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李世民临行前的吩咐,搬进太极殿旁边的武英殿,以方便与大臣们议政及处理三省六部的事务,其次,就是调来东宫中,太子左春坊和太子右春坊里的一些东宫内臣,来协助理政监国。不过,因为某些不言而喻的原因,身为太子左庶子之一的许敬宗,早在李世民宣布御驾出行期间暂由太子监国之前,便称病告假,回家休养去了。剩下参与协助太子监国的东宫内臣就只有:太子左庶子志宁、太子右庶子高季辅和太子詹事府少詹事张行成。

有李世民这位勤政的君王在身边以身作则地做榜样,以及他在临行前语重心长的嘱托,李雉在心里暗暗鼓足了劲,准备要在李世民出行的这段时间里,一展拳脚,好好地做出几件政绩来。

可惜,李雉这股想要一展抱负的火热劲头,就在他履行监国职责的第一天,便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虽然,不论是从前的那个“李治”,还是现在这个灵魂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李雉,都是曾跟在李世民的身边好一段时间,一边协理朝政一边学习治国理政,可是,这在朝廷某些大臣看来,更多的就是老皇帝心疼小儿子,带在身边就是为了好好看着,防着小儿子像大儿子那样学坏。而持这种观点的,又大多是以褚遂良为首的那派门阀士族出身的大臣。

正是因此,身为太子的李雉,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懵懂后生,虽然会孝顺他的皇帝阿耶,但始终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加之,又有废太子李承乾这个前车之鉴,所以,那些大臣们便更加担心,怕李雉这位年轻的太子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有了这种观念,他们这些大臣们与其说是翼辅李雉监国,还不如说是要监视他,防着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搅坏了朝局。而那些东宫的内臣们呢,太子少师于志宁,本就与长孙无忌、褚遂良他们交厚,现在就更是与褚遂良一个鼻孔出气,而太子右庶子高季辅和太子詹事府少詹事张行成,虽则老成持重,平日与长孙无忌他们也无甚私交,可奈何就凭他们两个,哪里敌得过长孙无忌、褚遂良他们那一派在朝中的势力,因此,他们两个也只能静观

这么一来,李雉这个太子虽名义上时在监国,但实际上就几乎是个“光杆司令”,每当他试着提出一些政见主张,只要是与那些大臣们一贯以来理政的传统有一丁点的不符,以褚遂良为首的那派大臣们就会引经据典,搬出一大堆大道理来,把李雉驳倒。如若李雉想辩驳,又或者对他们的说教表现出些许的不耐烦,他们就会把李世民抬出来,喋喋不休地跟李雉讲,他的皇帝阿耶是如何虚心纳谏、如何从善如流的。让李雉觉得,自己不是以储君的身份在监国理政,更像是一个后生晚辈来聆听他们这些老臣们的教导。

这天,在议政会议中,李雉提议,从国子监开始,到地方的府学、州学、县学等公学,都应多吸收一些优秀的寒门子弟,好让他们也能增长学识、精进学业,以便日后能更好地踏上仕途,为国效力。

李雉的话音未落,身为太子少师于志宁便首先站了出来反驳,上来就是一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李雉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可李雉的怒气还没来得及表现到脸上,受命辅助太子理政的黄门侍郎褚遂良,也站了出来附和于志宁,他理直气壮地说:寒门子弟纵家风好些,能学上一些诗书礼仪,但也终不如士族子弟,能自幼便受熏陶,耳濡目染,这些优势究竟不是那些出身寒门的仕子能比。而现如今朝廷能开科举,让寒门子弟能与士族子弟一起入仕为官,就已经是大开天恩了……吧啦吧啦,喋喋不休。

李雉把手收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着拳头,耐着性子,听着褚遂良在那里侃侃而谈,心里却悻悻地反驳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奉行这套所谓的“九品中正制”最严格的两晋,蹦跶了没几年就玩球蛋了!还剩下一个乱成了一锅粥的烂摊子!你们这些自恃饱学的大臣还好意思提?!倒是将孔夫子的“有教无类”扔到天边去了!

心里憋着怒气,再看看在场的诸位大臣,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别过了脸去,但更多的却是不自觉地暗暗得意,对褚遂良说的点头称是。李雉又回眼去看了看褚遂良,高谈阔论、两眼放光。李雉觉得,此时褚遂良的那个眼神,就仿佛是猎凖在盯着猎物一般。猛地回想起李世民曾评价说,褚遂良如小鸟依人般地柔顺,再看看褚遂良此时的这副模样,双眼瞪得浑圆,跟只斗鸡似的,李雉心里又觉得好笑。

褚遂良纵着性子说了一场,他说够了,气也顺了。看在场的大臣们,大多是点头称是,且纷纷附议,褚遂良便更是气盛,但他嘴上却还是对其他大臣们的称赞,谦虚应酬着。他们你谦我让地唱和了一番之后,才发现竟把李雉这个太子晾在了一边。

大臣们又纷纷把目光投向李雉,褚遂良自以为自己说的那一番大道理,已然把年轻的李雉镇服了,更是自信地望向李雉,谁知对上的却是李雉冰锥子一样的目光。在场的其他大臣,见李雉目光冰冷,闭着嘴,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也觉察出来气氛不对了,这才各自忖度,刚刚是不是有些太不顾及这位年轻的储君的颜面了……渐渐地,也都噤了声。

刚刚褚遂良侃侃而谈时的那种火热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去。褚遂良想再说些什么,竟也一时语噎。

李雉端坐在主座上,冷着脸闭着嘴,愣是由着议政会议就这么冷场,也不说一个字。熬了一会儿,那些大臣们又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看着那些大臣们的表情和举止,再想起监国这几日来,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尤其是以褚遂良为首的那一派世族出身的大臣们,对自己有意无意的轻慢,李雉觉得实在是没意思。又见这议政会议彻底冷了场,李雉也不想再奉陪了,便索性让王福来宣布散朝。

晚上,待在武英殿的偏殿里,闷着头吃过了晚饭,李雉又是独自书案前生闷气。越想越郁闷,李雉也不想再在这武英殿里待着了,便悄悄地摸到了太极殿藏酒的地窖里,拿了两小坛子酒带着,再偷偷地出了太极殿的后门,独自向着东海池边那边的那个小马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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