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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东宫的日常②

我是李小九 糯米圆 4860 2020-06-02 10:24

  

天空晴朗,阳光和煦。今天,是新任太子詹事府詹事李勣,为太子教授陌刀刀法的日子。本来,按规定李勣是要用木制的陌刀来讲授刀法的,但是,在李雉的再三要求下,李勣还是拿出了他自己用的那把陌刀来授课。

授课的地点,是在东宫内,一处专供千牛卫日常习武用的校场。李勣脱下外袍,身着一套裋褐,正在为坐在一旁的李雉演示着陌刀的刀法。李勣陌刀的招式,多是来自于实战,一招一式看似平常,但却扎实有力,虎虎生风,颇具杀伤力。陌刀的刀刃闪着寒光,李雉仿佛看到了它在沙场上,畅饮着敌人鲜血时的样子。校场地面上的那层薄薄的浮土,时不时地会在李勣挥舞陌刀时,被刀刃带起的劲风轻轻扬起。

坐在胡床上的李雉,看着李勣手中上下翻飞的陌刀,看得入神,他不禁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唐朝有名的制式兵器“陌刀”啊。根据史书上的记载,陌刀是可以一下就把马和马背上的骑兵劈成两段。现在看来,应该是名不虚传。在感叹陌刀威力的同时,更吸引李雉目光的是,正在演示着陌刀招式的李勣。

小麦色的皮肤,在长期实战中锻炼出来的结实的体魄,轮廓分明的五官和脸型,嘴巴周围一圈的胡子,修剪得既干净又整齐。还有,李勣裋褐的前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些许,一小块结实的胸肌露了出来,伴随着汗水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发着成熟男性的费洛蒙。这让李雉在欣赏李勣精湛娴熟的陌刀刀法时,更是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哎哟,卧槽!哎哟,卧槽!哎哟,卧槽!

正因演示陌刀招式而浑身出汗的李勣,忽然觉得后背好像有一点点凉。借着下一招的招式,顺势一转身,看见的是,李雉正坐在胡床上,瞪着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那个眼神,李勣觉得有点像……有点像巨蟒盯着猎物时的眼神……

下一招陌刀招式使出之后,转入收势,陌刀一挥,背到身后,住。李勣完成了陌刀刀法的演示。坐在一旁的李雉一边笑着喝彩,一边鼓起了掌。王福来则亲自上前,帮李勣披上了他之前脱下来的圆领袍。一个比李雉还高差不多一个头,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快步上前双手接下了李勣手中的陌刀,这个年轻人就是李勣手下的部将,权毅。

“李詹事,刀法精湛,果然名不虚传!”李雉起身,走到了李勣的面前。

“太子殿下过誉了。”李勣向李雉拱手行礼,他旁边的权毅因为要拄着陌刀,就只能向李雉低头示意。

哦~又是一个小帅哥!李雉的视线,一下子又被一身英武之气的权毅吸引住了。眼前的权毅,不仅英武帅气、目光清澈,眉宇之间、神态之中却似乎又还透出几分憨厚呆萌。

李勣虽然觉察到,李雉好像又在用巨蟒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他的亲随部将权毅,可他也还是硬要自己暗示自己,李雉盯着看的是他那把跟着他征战沙场的宝刀。

“额,那个,太子殿下,不如,你也来试一下?”李勣指了指自己的那把陌刀,向李雉提出了建议。

“嗯?我,可以用你的陌刀吗?”见李勣允许他用那把陌刀,李雉就更是来精神了。在穿越之前,李雉曾多次在书籍上,看到过关于唐朝陌刀的描述和模拟复原的图片,也曾多次想象过,陌刀握在手上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陌刀劈开敌人的血肉时又会是怎样一种感觉……现在,他不但有机会亲手握住真正的陌刀,而且还是一把,在名将手中经历过无数征战的宝刀,这让李雉很兴奋,兴奋到心脏都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权毅按李勣的吩咐,双手向李雉奉上陌刀。李雉带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伸出略微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把陌刀。等李雉一接稳了那把陌刀,权毅便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可当权毅一松手,陌刀出乎意料的重量,坠得李雉向前趔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李勣的嘴角因此不自觉地翘了两下,但他还是绷住了脸,把那个有点幸灾乐祸的笑容憋了回去。

“郎君……”王福来见自己的主子打着趔趄,差点跌倒,就想赶紧上前去扶一把,但却被李勣拦住了。

李勣笑着对王福来说:“王总管不必担心,有老夫在,绝不会让太子殿下受伤的。”说着,他便向权毅使了个眼色。权毅向他抱拳行了个礼,接着便快步走到了李雉的身边。

“太,太子殿下……”看见李雉正用错误的姿势跟那把陌刀较着劲,权毅也有点替他着急,“额,那个……那个,你握刀的姿势错了……”

老子就不信了,还降服不了你这个小东西!在专心跟陌刀较着劲的李雉,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权毅站到了他的身后。他一咬牙一使劲,一举就把陌刀举过了头,刚好,权毅在他身后,一个没留神,让陌刀的刀萼砸到了前额的额角上,立马就被砸懵了。

嗯?好像打到什么东西了……李雉觉得有些不对劲,握着陌刀一转身,铁芯实木的刀杆的尾部,结结实实地扫中了权毅小腿上五寸下五寸的那一点!权毅立刻就痛到躺在地上,咬着嘴唇,抱着小腿打滚。

李雉两下就把经历过数次实战的权毅给撂倒了,这让站在不远处的王福来愣住了,在他旁边的李勣,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哎呀,这位小帅……不是,这位小将军,打到你啦?哎呀,不好意思啊……”转过身来,一低头,李雉发现了正躺在地上抱着腿的权毅,便赶紧把手里的陌刀随便往旁边一杵,蹲下身就要去扶权毅。可因为李雉的力道不够,那把陌刀根本就没杵稳,没立住几秒,就开始向着蹲下的李雉倒过去,刀刃的落点,就在李雉的后脖子上!

千钧一发!李勣和权毅同时做出了反应!

尘埃落定,因为腿软而瘫坐在了地的王福来,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望向李雉那边——

李勣披在肩上的袍子滑落到地上,他的右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那把陌刀的刀杆,用力之深,以致他手上的青筋都现出来了。而权毅则面对着李雉半跪着,把李雉的脑袋抱在了怀里,结实的手臂把李雉的脖子完全遮住。陌刀的刀刃,距离权毅的手臂,不足毫厘。

“嘿哟!我的小祖宗哦!”确认了地上没有血迹之后,王福来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赶到李雉的身边。同时,在确认陌刀的刀刃没有碰到李雉的脖子之后,李勣和权毅也都松了口气,不过,他们俩的后襟却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加在脖子上的重量消失了,李雉懵懵懂懂地从权毅的怀里抬起头来,看见那把陌刀已经被完全放倒在了地上,这才大概想起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舒了口气,一脸轻松地说:“哎呀,还好没砸到,不然肯定会疼死!”

权毅瘫坐在地上,小腿阵阵作痛,头也嗡嗡响;而李勣看着李雉那副轻松的样子,就更是哭笑不得了。

反应最夸张的应该是王福来,确认了李雉无事,他干脆一屁股瘫坐在了李雉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哎哟~!我的郎君噢~我的小祖宗诶!老奴从你小的时候就侍候着你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吓唬老奴啊!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奴就不活了……”王福来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还用手使劲捶起了地来。包括李雉在内在场的三人也都被他哭愣了。

李雉回过神来,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李勣赶紧扶了他一把。站起身,对李勣道了声谢,接着,李雉便挥手招来了几个小宦官,和其中的两个一起,把瘫软在地上的王福来扶起来,再把他扶到不远处的胡床那里,让他坐下喘口气。一同过来的另外几个小宦官,则有的去扶起坐在地上的权毅,有的则帮李勣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圆领袍,掸掉上面沾着的尘土,再帮李勣披上。还有那把差点就剁掉了当朝太子的脑袋的陌刀,也被千牛卫的卫士放回到了专用的刀架上。

看着各人都喘匀了气,定稳了神,李勣便穿上了披在肩上的圆领袍,扣好领扣,走到李雉的面前,抱拳深作了一揖:“太子殿下,臣提议,今天的习武课就先到此为止吧。”

“啊?李詹事,你这么快就要走啦?可,我还不累啊,还能再练一会儿的。”

你个瓜娃子!这才摸了几下陌刀啊?就差点自己把自己给劈了!偏你又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老夫差点就背了个抄家灭族的罪名!再教你练下去,老夫没战死沙场就先在这儿让你给吓死了!李勣在心里这么骂着,但在嘴上却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他只是笑了笑,继续解释到:“太子殿下正值青春年少,当然精力充沛。只是臣上年纪了,精力已有些不济,又因奉敕命巡视边务刚回长安不久,身上的劳乏还未完全消退,适才为太子殿下演示刀法,又多卖弄了些,以致现在倦意又上来了……”

其实,看到王福来刚刚的那个又哭又捶地的反应,李雉也多少能猜到自己刚刚闯的祸有多严重,现在既然李勣想要告辞了,那他也不好勉强挽留:“既然,李詹事累了,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不过,李詹事请稍等一下。”说完,李雉便转身走开了,不一会儿,他又抱着两个酒坛子回来了。李勣见李雉抱着两个酒坛子,步履蹒跚,就赶紧上前,从他怀里把那两个酒坛子接了过去。

“这两坛葡萄酒,是阿耶赏给我的,一直都藏在东宫的地窖里,李詹事,你拿回府里去喝吧。”那两坛葡萄酒也挺沉的,李雉稍稍有些气喘。

“这个,臣无功不受禄……”李勣想把那两坛葡萄酒还回去,却被李雉挡住了。

“李詹事,你就拿着吧。这两坛葡萄酒,本来就是打算今天要拿来与你共饮的,现在就权当是我拜师的礼物。若是李詹事不肯收下,那就是不肯收下我这个徒弟了。”

见李雉都这么说了,李勣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了,就只好收下了那两坛葡萄酒。

让人先把王福来送回东宫休息,李雉自己则亲自把李勣和权毅送到了宫门前。送走了李勣他们,李雉又回了一趟东宫宦官们的住处,去看了一下王福来,并派人去太医署请来了太医,给他开了些安神药。从王福来的住处出来,看看时间还早,李雉便打算去文墨轩,看书打发时间。

正巧,薛太妃这几天有精神了,正带着李象在文墨轩里读书练字。于是,李雉便随口跟他们说起了今天在校场上发生的那些事。

当李雉讲述完了他今天在校场上的经历之后,出乎他的意料,爆笑声并没有随之响起。小李象倒好像是忍不住笑出了一声,但被薛太妃看了一眼后,他又马上低下了头继续练习书法。看看薛太妃,她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容。再看看侍候在一旁的慧娘,她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李雉不解,他试探着问薛太妃:“太妃,雉奴,说错什么了吗?”

薛太妃也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唉,你呀,真是你阿耶的种。哀家曾听高祖说过,你阿耶八岁的时候,高祖第一次教他用弓箭,他一箭就射掉了旁边一位将军头上的盔缨,把那位将军吓得脸煞白。你更厉害,两招就把跟着李勣出生入死的部将撂倒,还差点用他的陌刀把你自己给劈了。估计那李勣都让你给‘镇住’了。”

“啊?不会吧……我送李詹事出宫门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啊。”

薛太妃冷笑了一声:“这个李勣啊,看着是个武将,可这心思啊,一点也不比那些文臣们少。只是,比起官场上的那些枝枝节节,他更好沙场上杀伐决断的酣畅淋漓。这次,要不是有你阿耶的敕命,他是宁愿待在他的府邸里,也不会来伺候你这位文弱的太子殿下的。更何况,你还差点让他背上‘误伤太子,动摇国本’的大罪名,想要让他再来给你授课,那可难喽。”

“那,太妃,你是说李詹事他,不会再来东宫啦!?”

薛太妃摇了摇头:“轻则托病,重则请辞。”

“不会吧?!”李雉不敢相信,他看着薛太妃,希望她会给他一些建议,但是,薛太妃却只是再次拿起手边的茶盏,低头喝茶。李雉急了,干脆从坐榻上下来,走到薛太妃的身边,拉着她的袖角,开启了撒娇的模式:“太妃~,你就帮雉奴出个主意吧~~。”

正在练习书法的李象,噗嗤地笑了出声,慧娘也捂住了嘴,侧过了脸。薛太妃呢,更是被茶水呛了一下:“行了行了,都是好几个孩子的阿耶了,还这么个样子,都不怕让人看了笑话。”放下手里的茶盏,从李雉手里轻轻地抽出了她自己的袖角,“办法啊,得你这个太子殿下自己去想,毕竟,驯服臣子,是为君者必须掌握的本领。”说完,薛太妃还顺手点了一下李雉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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