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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延年药

我是李小九 糯米圆 3580 2020-06-18 13:31

  

早晨,李雉坐在东宫弘教殿的偏殿里,正吃着朝食,但他的心里想着李世民让那胡僧炼药的事情,以致面前的那碗肉糜和案上的那几碟点心,都放凉了也还没吃上几口。

在一旁伺候的王福来,只好隔段时间就让宫女把那些肉糜和点心端下去,热一下再端上来。可见李雉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王福来的心里也很是着急,于是,便俯下身来小声地劝道:“郎君,再怎么样,你也先把朝食吃了吧,伏胜他去打探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雉回过神来,看了看王福来,没说话,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那碗肉糜,捧起来,喝了几口便又把碗放下了:“行了,我吃饱了,都撤了吧。”

“是”王福来知道李雉没胃口,再劝也没用,便招手让侍立在一旁的小宦官把碗碟、食案都撤走了。这时,有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走进了偏殿,悄悄地走到王福来的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怎么了?”李雉看见了那个小宫女,便开口问王福来。

王福来朝那个小宫女点了点头,然后便对李雉说:“郎君,伏胜他回来了,现正在偏殿门外候着。”

“那就快让他进来吧。还有,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王福来挥了挥手,那个小宫女和侍立在偏殿里的那些宫女宦官们,就都走到了偏殿的中间,在李雉的面前站成两队,动作整齐划一地向李雉拱手作揖之后,才躬身退出了偏殿。

两队宫女宦官退出了偏殿,王伏胜走了进来,他先后向李雉和王福来行过礼之后,就开始回禀他刚刚探听到的事情:“郎君,伏胜打听清楚了,大家已经下了敕令,要在长安城的城郊建一座金飚门,让那个胡僧那罗迩……那罗迩……”

“那罗迩娑婆!”王福来忍不住给王伏胜提了一句。

“对,那罗迩娑婆。大家要让他在那金飚门里炼制延年之药。”

王伏胜话音刚落,李雉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吓得王伏胜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见李雉在那里沉着脸不说话,王福来便向王伏胜使了个眼色,暗示让他先退下。王伏胜则如获大赦一般,向李雉行了个礼之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偏殿。

偏殿里就剩下了李雉和王福来。王福来跪坐到了李雉的坐榻边,轻声地劝慰道:“郎君,先别着急,大不了,等你到太极殿协理政务的时候,再找机会劝劝大家不就好了吗?”

“唉,献俘的那天,我就曾劝过阿耶,可他还是固执己见。如今,我要是再去劝阻的话,恐怕阿耶就会对我生出嫌隙了。”李雉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这,怎么可能呢?大家他这么疼爱郎君,况且,郎君是当朝太子,提出劝谏也是应当应分的啊,再者,大家他也善于纳谏……”

李雉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我是太子,才不好一再地去劝阻阿耶他命人去炼制延年药。”看了一眼王福来,见他仍一脸疑惑,便接着往下说:“你想想,太子,通常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正式登上皇位?若我一再劝阻阿耶命人炼制延年药,恐怕阿耶会以为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当皇帝了。”

会意地点了点头,王福来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劝解道:“即便是如此,郎君也不必太过忧虑,不是还有长孙国舅和那班阁老、相公们吗?他们总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李雉仍是苦笑着摇头:“舅舅他们,正是当初力推我登上太子之位的人,对于延年药这件事,他们避嫌犹恐不及,如果还站出来劝阻,可能也会同样惹阿耶生疑。”

“那,不是还有其他的大臣吗?他们也应该会出来劝谏的吧?”

“连舅舅都不敢劝,这朝里还有那位大臣敢去冒触逆鳞的风险呢?再说了,中书、门下两省都阻拦不了阿耶的敕命,再劝,还能劝得住吗?”

王福来垂下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李雉深深地叹了口气:“唉,现在,只能希望那胡僧炼制出来的丹药,最多只是无效,千万不要害人性命就好。”

可惜,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没有出乎李雉的意料,但是,也没遂了他的愿。

几乎每天都会去太极殿,陪着李世民上朝,跟在李世民的身边协理政务,李雉慢慢发现,李世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雉就时常会看见,李世民的眼中有血丝,时不时地声音还会变得沙哑。跟李世民说话的时候,李雉还会闻到李世民的口中有些奇怪的异味。即使是在唐朝,没有现代的牙膏牙刷,可李世民是皇帝啊,大唐的皇宫里可不缺清洁口腔的用具和用品。

放下这些暂且不管,最让李雉感到忧心的是,李世民的性情好像也开始出现变化。李雉觉得李世民原来的那种沉稳坚毅的感觉,慢慢地,被一种不明所以的浮躁感所替代。

眼看着李世民的变化一天比一天明显,李雉心中的不安也随之越来越明显。李雉心里清楚,李世民的这些微妙的变化,极有可能是那个胡僧炼制的那些丹药引起的,他也很想再劝劝李世民,但却又怕会适得其反。

七月,司空,梁国公房玄龄薨逝。李世民在悲痛之余,对于延长寿命的愿望也变得更加迫切,甚至有时,为了能按那胡僧所说的时辰服药,他不惜当着李雉的面,服食那些所谓的延年药。而每当此时,李雉也只能低下头、垂下双眸,尽量不去看这令他糟心的场面。

这天,李雉照例到太极殿的偏殿协助李世民批阅奏疏,处理政务。无意间,李雉瞥见王顺的步态有些奇怪,好像是有点瘸但又硬忍着的样子,但又不是很明显。再细看几眼,李雉又发现,王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那种稳重老练。

王顺今日在御前侍奉的行动举止,不像是在李世民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御前太极殿总管,反倒像是个刚刚进宫的小宦官,时时小心翼翼,处处谨小慎微,好像是生怕一不留神,错了些什么,就要受到责罚似的。

见王顺这副模样,李雉便更是忍不住心中生疑,于是,就在午休的时候,趁着李世民在昼寝,悄悄地把王顺拉到一处避开人耳目的角落。

“王阿翁,我见你今日步态似有些蹒跚,是不是腿摔着了?是的话,我让王福来给你送些跌打药来。”李雉话音刚落,王顺抿着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忍不住,老脸一垮,哭了出来,哭得一脸的委屈,就像是个无故受了责罚的小孩。李雉倒也没着急劝,因为他知道,像王顺这种侍奉在皇帝身边,在宫廷里历练了几十年的老宦官,要不是真的遇到了事情,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所以,他便耐着性子,等着王顺自己开口。

低泣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了些,王顺用袖角印了印眼角,低声地对李雉说:“郎君,你快想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老奴怕……怕大家他的身体会受不了啊!”说着,王顺似乎又要哭出来了。

不过这次,李雉可没打算再等王顺哭够了再问,而是紧着追问道:“王阿翁,你先别哭,先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了?”

王顺忍了忍,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郎君啊,你快想个办法吧,让大家他别再吃那胡僧炼制的药了!自从大家他吃了那胡僧的药之后,胃口越来越差了,夜里也睡不安稳了,还……还……”说到这里,王顺不自觉地用眼睛偷瞟了李雉一眼,欲言又止,顿了顿才又开口接着往下说:“大家他现在,每晚都要召幸嫔妃……郎君啊,大家他即便是在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要每晚都召幸嫔妃的啊!再这么下去,老奴真的担心,大家他的身体会受不住啊!”

“这么些日子了,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人来劝劝阿耶吗?”

王顺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先,是太医署令李药,规劝过大家,那胡僧的药吃不得,可大家听不进去,还痛斥了李太医一顿,要革了李太医在太医署的职位。幸亏有长孙国舅出面为李太医求情,这才保住了李太医在太医署里的位置,但大家还是下令,不许李太医再到御前伺候了。后来,徐充容、淑妃娘子也都曾试着,想劝大家保重身体。可结果却是,徐充容挨了一顿骂,被连夜送回了掖庭,淑妃娘子……她还挨了一巴掌。”

听到这些,李雉有些吃惊:“阿耶的脾气怎么就变得如此暴躁了?竟对嫔妃们也动手了?我这些天也时常陪在阿耶的身边协理朝政,并没发觉他会暴躁成这样啊。”

“郎君啊,你是大家的嫡亲儿子,又是他的后继之人,大家他当然是怎么都舍不得对你发火的,可我们这些侍候他的人就没这个福气了。昨日,有个小宫女,不知哪处不小心惹了大家生气,大家一气之下便要将其杖毙,老奴见那小宫女实在是可怜,便忍不住劝了几句……”

“王阿翁,难道,你也挨了阿耶的杖责了?要不要紧啊?”

王顺还是摇了摇头,用发颤的声音说:“老奴一把贱骨头,挨几下杖责没什么要紧,只是,大家他现在这个样子,老奴实在是担心啊。郎君,老奴知道,现在再要劝大家别吃那胡僧炼制的丹药是不行的了,但是,老奴还是想求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那胡僧别再炼药了。”

王顺最后的那句话,别有深意,李雉也听出了其中的端倪,但他却也并没有立即回应王顺的请求,因为他清楚,这件事要办到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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