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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暗涌①

我是李小九 糯米圆 3537 2020-06-10 10:22

  

二月,要忙着沙钵罗叶护可汗的册封仪典。这次带着使团来的是叶护可汗本人,身为世子的阿史那赫鲁则没有出现在使团中。李世民问起了叶护世子,叶护可汗则回禀说是让世子留守牙帐主持帐内事务。让李雉有些意外的是,这叶护可汗虽然外貌上略显粗犷,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比阿史那赫鲁温和,反倒没有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面对李世民这位“天可汗”的时候,这叶护可汗不仅举止恭谨,他的眼里更是充满了崇敬。

等忙完了叶护可汗的册封仪典之后,就已经到了二月中了。自从武明空去了薛太妃手下当差,李雉为了避嫌就一直忍着没去见她。现在要忙的事也忙过了,武明空去薛太妃那里也有些天了,李雉便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去见武明空一面。

这天,不用跟着李世民上朝,李雉便决定要去文墨轩,看看在那里读书习字的忠儿、孝儿和上金,顺便,找机会去见一下,那个想见的人。一大早起了床。吩咐了王福来去准备等下去文墨轩时要带的东西,李雉便自己洗漱换衣服去了。吃过了朝食之后,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留下王伏胜看家,李雉便带着王福来,还有几个小宦官,坐着步辇,动身去文墨轩。

文墨轩的书斋内,鎏金镂空的长脚博山炉中,飘出袅袅的青烟,那是上好的沉香,清幽怡人的香气,随着那丝丝的青烟,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神清气爽。薛太妃正站在忠儿的身后,一边握着他的小手,带着他在面前的沙盘里练习书法,一边用柔和的声音,讲授着运笔着墨的技巧。孝儿和上金,也都乖乖地站在那个沙盘的两边,很认真地听着薛太妃讲授书法技巧。

李雉站在书斋外的小花园里,透过书斋的窗户,静静地望着书斋里的情景。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走到慧娘的身边,在慧娘的耳边说了两句。慧娘听了之后,便走到了薛太妃的身边,也在薛太妃的耳边说了几句。薛太妃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向慧娘使了个眼色,然后,便继续教忠儿、孝儿和上金他们三个练习书法。慧娘则走到了书斋的窗前,微笑着向李雉作了个揖,接着,指了指她身后的薛太妃,又在嘴巴前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李雉看明白了,慧娘的意思是:薛太妃不想他打扰三个孩子练字,让他等一下再到书斋里来。

向着慧娘点了点头,李雉转身走开了,慧娘则放下了窗边的纱帘。

吩咐王福来带着跟来的那几个小宦官,去把带来的点心,以及要送给孩子们和那三位太子昭训的礼物都分好,再用从东宫带来的茶叶煮上一壶香茶备着,然后,李雉便独自沿着迴廊,向着文墨轩的后院走去。

走着走着,李雉便听到了劈竹子的声音。循着声音走去,李雉看见,在离迴廊不远的一小块空地上,一位身穿宫娥服饰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用柴刀把一段一段干黄的竹子劈开,并破成一片片书写用的竹片。与一般的宫娥不同,那女子的一头青丝秀发,只简单地在头顶盘了个园髻,发髻也只用了一支檀木簪子簪住。那女子的身影,李雉是再熟悉不过了,而她耳垂上戴着的那双红玉耳饰,更是扎扎实实地勾住了李雉的视线。那就是李雉特地从东市,为武明空买来的那副耳饰。

“小明老师……”李雉站在迴廊里,轻轻地唤了一声。

武明空愣了愣,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知道是李雉在唤她。她放下了手中的柴刀和竹子,站起来,笑盈盈地转过了身。武明空大大方方的反应,反倒让李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低了低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了迴廊,走向了武明空。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雉本想着等武明空先开口,等了一会,没听见声音,他便偷瞄了一眼,发现武明空仍只是在笑盈盈地望着他,耐心地等着他先开口。没办法,李雉只好吞吞吐吐地没话找话:“额……小明老师,你……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面前的李雉,双颊微微泛红,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自己的模样,武明空顿时玩心大起,她上前一步,故意凑得更近,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看着李雉,小声地说:“我会在这里,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我……我……我可没有想让你在这儿劈竹子,我以为薛太妃她只会让你做些抄抄写写的事情……我……我……”悄悄地抬头看向武明空,猛地发现她的如花笑靥就在眼前,心头一紧、一着急,后退了几步,李雉转身便要走:“我、我这就去找薛太妃,跟她说……”

李雉扭头就要走,武明空伸手拉住了李雉的袖子,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还生我的气吗?”

李雉收住了脚步,默默地站住了,过了一会儿,他转过了身,望着武明空,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武明空觉得自己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能稍稍放下了。

而李雉其实也早就觉得,自己那天确实是有些小气了,他也想跟武明空道个歉,但话到了嘴边又没说出口。垂下了双眸,李雉的目光,自然地滑到了武明空那只拉着他袖子的手上,发现那上面有几块发红微肿的地方,便又细看了几眼。

武明空以为李雉介意她一直拉着他的袖角不放,便赶紧松开了手,没想到李雉却反而拉住了她的手,抬到眼前,细细地看了起来。细看之下,李雉才发现,武明空的手上有不少发红微肿的地方,而且,有些地方还伴有些许浅浅的伤口。李雉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针扎了一下。他又把武明空的另一只手拿到眼前,看了一下,情况大同小异。不用多问,肯定是这些天劈竹子弄出来的。李雉的眉头间皱起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那个,其实把那些干黄的竹子段,劈成写字用的竹片,也算不上是什么辛苦的事情。”看见李雉为自己皱起了眉头,怕他会一时冲动,跑到薛太妃面前为自己说话,惹出麻烦,武明空便赶紧解释说:“你也知道,在穿越过来之前,我是大学中医药方面的讲师,所以,也会经常到山上去采下草药、做做调研什么的,拿柴刀砍木头、竹子之类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只不过,穿越过来之后,这副身体的这双手娇嫩了些,摸到竹片上容易扎刺,加上这几天天气还是挺冷的……不过,你放心,每晚回去,小蛮都会用绣花针,帮我把扎到手上的刺挑出来的……”不经意间说出了小蛮的名字,武明空赶紧闭上了嘴,生怕李雉又会生气。

李雉望着武明空,没有生气,他轻轻地放下了武明空的双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解开小锦囊袋口的系带,从里面倒出了一个两寸大、一寸高的圆形素色的小瓷盒。把锦囊连同小瓷盒一起递到武明空的面前:“这是紫云膏,涂在手上既可以消炎消肿,又可以滋润皮肤。每晚让小蛮帮你把刺挑出来之后,就涂一些在手上。”

“谢谢”武明空双手接过了锦囊和小瓷盒,把它们一同揣进怀里收好。

李雉看了一眼地上的柴刀,和那些还没劈完的竹子,皱了皱眉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素色的锦帕,用嘴咬破了一角,把锦帕对角撕成了两半。接着,他又拉过武明空的手,把两片锦帕,分别包到武明空的两只手掌上,以减少她的手掌与竹子、竹片的接触面。

“小明老师,明天我就让王福来给你送副木匠手套。还有,那紫云膏,我也会让王福来定期给你送去的,你只管放心用。”李雉握着武明空的手,一脸认真地对她说。武明空则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帮她包扎好了双手,他本打算放开她的手,而她却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他的双颊又开始微微泛红,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谁都不着急说话……

啪咚!东西掉到地上的响声,打破了两人间的静谧。慌忙撒开对方的手,李雉和武明空同时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薛太妃养的那只狮子猫,绒儿。是它肥硕的身躯,碰倒了一堆竹子。两人都松了口气。

武明空蹲了下来,啧啧、啧啧地招着绒儿,绒儿也很听话,小跑着跑到武明空的身边,还喵喵地蹭着武明空的手撒娇,看那样子,似乎是早就跟武明空混熟了。而武明空更是开心地把绒儿抱了起来,抱进怀里,逗着它玩。

看见武明空和绒儿玩得这么开心,李雉也算是稍稍把心放下了,看来武明空在这里的境遇,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脑袋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们说话的地方,于是李雉便准备要离开。

武明空又再次拉住了李雉的袖子。李雉回过头来,轻声地问:“小明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闲下来的时候,我还在那个老地方等你。”

“嗯”

李雉沿着原路,回到了书斋那边。书斋里,忠儿他们三个都正在小憩,并很开心地吃着李雉带来的点心。看见李雉来了,忠儿他们就都围了过来。李雉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并尽量像个阿耶那样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三位送孩子来读书的太子昭训,也都起身向李雉行礼。李雉也向她们回了礼,但她们眼中期盼的目光,却让李雉不禁有些尴尬。

一番寒暄之后,李雉便坐到了薛太妃旁边的坐榻上,开始陪着薛太妃聊天、品茶。儿忠儿他们三个,也都乖乖地坐回到各自的母亲身边,继续吃着李雉给他们带来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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