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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寻武明空不遇

我是李小九 糯米圆 4184 2020-06-02 10:25

  

太极殿的一处殿室里,李雉正穿着裾长及脚腕,镶着黻领和青色袖端、绲边的纱质中单,披着一件狐皮里子的大氅,抱着手炉,靠着圆柱形的南瓜枕,半躺在卧榻上。刚刚晚宴时,歌舞的画面,演奏乐曲的声音,还有皇亲、大臣们祝酒时的赋诗和贺语的情景,一遍一遍地在脑中回放,同时,李雉还在不停地设想着,跟武明空见面时,要怎么跟她讲他在刚刚那场宫廷除夕的晚宴中的所见所闻。闭上眼睛,李雉想象着武明空在听到他的讲述后,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微微开始上翘。

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再睁开眼睛的时,已经到了要开始准备正月大朝会的时候了。

王福来领着几个东宫的宫女、宦官,踩着小碎步,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这间殿室。王福来掀开了床榻上的锦帐,轻声地唤醒了李雉,扶着他坐了起来,接着便让两个小宦官帮李雉穿上鞋袜。

两个小宦官先是帮李雉穿上朱红色的布袜,把裤脚收进布袜里扎好,然后,再把朱红色缀有金饰的厚底鞋穿到他的脚上。

与此同时,那几个宫女,则早已经打开了那些从东宫里带来的樟木衣箱,从里面取出了织着山、龙、华虫、火、宗彝的玄衣,以及织有藻、粉米、黼、黻的纁裳,还有绶带、大带和蔽膝,以及全套的太子衮冕服的配饰。她们每人捧着一样,静静地在一旁候着。

等那两个小宦官帮李雉穿好了鞋袜,把他从床榻上扶起来,站好,褪下他身上那件狐皮大氅之后,分别捧着玄衣和纁裳的那两个宫女,便迅速上前,展开手上的衣物,利落娴熟地把它们穿到李雉的身上,用带着金带钩的革带束好。穿好了衣裳,这两个宫女便退下了,换另外两个宫女上前,她们手上分别捧着有着朱红绲边的大带和与纁裳同色的蔽膝。大带和蔽膝穿好之后,剩下的就是把那整套,皇太子专用的衮冕服的配饰,一样一样地戴到李雉的身上。

衣裳和全套的配饰穿戴好了之后,李雉立马觉得自己重了十好几斤,似乎连走路都要重新找重心。在两个小宦官的搀扶下,李雉坐到了梳妆台的前面,换王福来来为他绾发束髻。

为李雉束好了发髻,王福来郑重地捧起了垂着九道白珠旒的冕旒冠,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到了李雉的头上,扶正了,系好两边的帽缨,再用一根犀簪把冕旒冠簪稳,最后,再把冕旒冠两边的绶带放到李雉的胸前。

皇太子的衮冕服已经穿戴整齐,李雉在两个小宦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李雉还就真的不敢随便乱动了,这不仅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身衣服确实是有分量,更多的是因为,他头顶上的那顶冕旒冠,前低后高的冕板上垂下来的那前后各九道的白珠旒,尤其是前面的那九道,刚好垂到了颧骨的前面,挡住了视线,只要李雉的动作稍稍大一些,那九道冕旒就会马上晃到他有头晕的感觉。

两个小宦官在两边陪着,王福来抱着尘拂在前面引路,李雉小心地迈着步子,来到了李世民的寝殿。寝殿里,李世民早已经穿好了他那套天子衮冕服,带着十二道白珠旒的冕旒冠,背靠着半圆形的凭几,气定神闲地看着一份军情的露布。

李雉按照王福来告诉他的那样,上前拱手深施一礼,然后恭恭敬敬地说:“恭请圣人临朝。”

李世民抬起头来看了看李雉,答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露布,一抬手,就有两个小宦官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地把他扶了起来。站定了之后,等王顺把佩剑在他腰间系好,李世民便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了寝殿。李雉也跟在他的后面,走出了寝殿的门。

太极殿的庭院里,庭燎的灰烬早已被清理干净,天子专用的玉辂和太子用的金辂都已经停在了庭院里,两人各自的扈从仪仗也都已经在两辆辂车的旁边,整装待命。

李世民与李雉今天的安排是,首先乘坐辂车到太庙去上香,接着,再回到太极宫,在嘉德门的门楼上接受各国使节的朝贺,然后,才回到太极殿的正殿与文武百官进行朝会。朝会开始,首先是要听长孙无忌宣读新年贺文,接着就是接受外地府官藩属的贺文朝表,并从中挑选一道进行宣读。一通折腾下来,到散朝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时分了。

正月大朝会的结束,就意味着官员们新年假期的开始。从朝会上下来,那些皇亲和朝臣们,便都纷纷带上昨夜跟他们一起来参加晚宴的家眷们,回他们各自的府邸去了。

除夕的晚宴、正月大朝会,这一天一夜,李雉可真是累得够呛。回到弘教殿,一卸下身上的那套衮冕服,李雉便一头扎进了他那张又暖又香又软的的床榻里,呼呼大睡。王福来为李雉轻轻地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放下锦帐,再安排好值守的宫女和宦官,才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去休息。

除了洗漱、吃饭、去净室方便之外,李雉这一睡就是睡了一天一夜,就连正月初二,百官来东宫的团拜也都免了,直到大年初三的上午,他才算是睡够了。睡醒了之后,李雉脑袋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武明空。他急着想要去跟她讲,他在除夕晚宴上的所见所闻,跟她讲他穿上了整套的皇太子衮冕服,跟着李世民去参加正月大朝会,有多威风;他更急着想要跟她分享,他的心情和感受。于是,李雉起床,匆匆地穿好衣袍,吃了几块点心,垫了垫肚子,便带着王福来和几个小宦官,急急地去了太极宫。

进了宫门,李雉便要支开王福来。王福来也识趣,跟李雉说了,会在东海池马毬场边上那个毬场亭等他之后,便带着那几个小宦官离开了。

独自一人,一路小跑,李雉跑到东海池那边的那棵紫檀树的树下时,他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站在树下,李雉一边喘气一边四下寻找着武明空的身影,但是却没看见人,只看见披着一张厚毡子的狮子骢,独自在那儿悠闲地踱着步子,还时不时地用它的鼻子供地上的那层薄雪玩。

“骢骢宝宝,只有你独自一马在这里吗?”李雉边说着边走到了狮子骢的身边,伸出手,去抚摸它的脖子。

因为之前,李雉时不时地来这里给武明空送钱,有时还会带上些干果、果脯,来跟武明空聊聊天,一起照料狮子骢。这样一来二去,李雉也跟狮子骢混熟了,所以,这狮子骢现在也就不认生了,乖乖地站在那里,任李雉抚摸它脖子上的皮毛,还会时不时地用它的鼻子碰碰李雉。

“呐,骢骢宝宝,我在问你呀,小明老师,就是那个照顾你的人,她今天有没有来啊?”找不到武明空,李雉有些不甘心,在那里跟狮子骢唠唠叨叨。狮子骢呢,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说的话,只是哼哼了两声,便转身走向地上的一小堆干草,自顾自地嚼了起来。

有些无趣,默默地看着狮子骢嚼着干草。的确是一匹高大漂亮的马儿,心里这么感叹着,李雉的忽然来了兴致,他想试试,骑到这么一匹高大骏美的马儿的马背上,会是什么感觉?他想体验一下,骑在马背上,策马奔腾,究竟会有多爽。

于是,李雉便屁颠屁颠地跑到了那棵紫檀树的树下,从倒扣在树下的那两个木盆中,搬起一个,放到了狮子骢的旁边。狮子骢听见动静,便抬起头,转过脸来看了看,见是李雉,也就无所谓地继续低头嚼干草了。

用倒扣过来的木盆当垫脚,双手抓住狮子骢脖子上的鬃毛,李雉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狮子骢的马背。在狮子骢的背上,李雉还继续抓着它的鬃毛,挪了挪屁股,调整坐姿。幸亏,狮子骢被武明空照顾了一段时间,性子温顺了不少,所以任凭李雉在它的背上,抓着他的鬃毛动来动去,它也只是哼哼两声,表达一下抗议而已。

在马背上坐稳了,李稚环顾了一下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不错,接着,他脑子一抽,学着穿越前,在电影中看到的样子,双腿一夹,连喊了几声“驾”、“驾”。话刚出口,一阵推背感,李雉立刻就开始后悔了。

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就算是会些骑术的人,没有马鞍络头,也不敢轻易骑到光滑的马背上,更何况,李雉现在根本就是骑术零基础!要是狮子骢没动,又或者只是慢悠悠地走几步那还好,李雉可以全当是坐得高一点,看看风景罢了。可偏巧,这几天武明空没来,狮子骢正因为没人带它遛弯闷得慌,现在李雉骑到了它的背上,又发出了指令,狮子骢便也就来了兴致,一下就跑了起来,起步的时候,更是让它背上的李雉,感受了一下跑车起动时的推背感。

“哇!哇!哇!狮子骢!骢哥!停!快停!停啊!”狮子骢一跑起来,李雉立刻就知道自己在马背上坐不稳,会摔下去!他赶紧搂住了狮子骢的脖子,腿也使劲夹住了马肚子。

也不知道,狮子骢是以为在它背上呜哇乱叫的李雉被它颠得很爽,还是它不喜欢李雉搂着它的脖子,李雉越是大声喊“停”,狮子骢就越是蹦跶得欢,边跑还边晃脖子。

趴在狮子骢的背上,抱紧了它的脖子,耳边有风声也有马蹄声,时不时地,还有树枝掠过头顶,把李雉头上的那顶幞头都挂掉了。怕树枝会打到脸上,李雉在马背上,把身子缩得更紧了,闭上眼睛,把脸埋到了狮子骢的脖子上。他想喊“救命”,但是却已经被吓到张不开口了,只能在心里祈祷,狮子骢会跑累了自己停下来。

正头昏脑涨之际,李雉听见有另一阵马蹄声,渐渐接近。

“雉弟,低头!”一听见有人这么喊,李雉便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脖子,套马杆的绳套就套到了狮子骢的脖子上。

狮子骢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停住了。李雉试着睁开眼睛,正想着要怎么下马,就有一双有力的手,把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惊魂未定,李雉的腿还有些发软,就顺势把后背靠在了那人的胸膛上。稍稍缓过了神,刚想转身问一下,来救他的人是谁……忽然,李雉看见,有人急急忙忙地朝着他这边跑来。跑来的这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水青色的箭袖圆领袍,还长着一张治愈系的娃娃脸,那双眼睛里透着机警。跑到近前,这年轻人边喘着气,边向着李雉和扶着他的那人行礼:“太子殿下、吴王。”

吴王?!吴王李恪!!李雉立马来了精神,回头转身一看!一张英武帅气的脸映入眼帘。那眉眼,还有那副高大且匀称结实的身材,真是像极了李世民,活脱脱就像是李世民的年轻版。

李雉顿时觉得胸中小鹿乱撞,脸也开始发烫,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李恪。

“雉弟,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比李稚高出差不多一个头的李恪,见李雉呆呆地望着自己,就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还没缓过劲来,便有些担心地低头凑过去查看。

“我、我没事……”李雉赶紧退开了一些,定了定神,试着轻轻地唤了一声:“三……三哥……?”

“嗯”李恪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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