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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三个孩子,狼与兔同为困兽

森罗岛 雨漠 7942 2020-06-02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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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三个孩子会在同一个房间的同一张餐桌上进餐。没有谁念祷告,也没有谁会闲聊,房间内只有刀叉和盘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他们的晚餐比起一般家庭来说相当奢华,但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高兴,更不会说一句“真是美味!”或者“太好吃了!”。对他们而言,无论摆在眼前的是怎样的饕餮盛宴,都不过是恶魔为了让他们保持良好状态以便供他发泄兽欲而定时发放的饲料罢了。

目中无神的、比露维亚大两岁的“长女”机械般将食物放入口中,机械般地咀嚼,周而复始。她很快便吃完晚饭,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房间。自从她的精神状况开始异常后她便再没去过学校,学校方面收到的通知是她患了重病,但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病,更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养病 ”。毕竟是尼格罗市长的养女,肯定会在世界上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嘛!人们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全然不知她就在尼格罗的中心,遭受着人们敬爱的市长肆无忌惮的暴行。享受青春,沉浸在青涩的爱恋,和自己的闺中密友谈天说地逛东吃西,开始学着怎么化妆和打扮自己,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和各种看不惯的人,追星、看电影、埋头累积自己的才学,哪怕只是虚晃度日……这些同龄女孩在理所当然时间做的理所当然的事,都已经成了她永远也摘不到的星星。

露维亚尽量让自己吃得慢些,越慢越好,她恨不得让自己像牛一样学会反刍。因为这个房间里还有人和她在一起——她名义上的弟弟就坐在她斜对面。这是一个还没有升入初中的比她小三岁的男孩,他长着淡黄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和一张人畜无害的稚嫩脸庞,米白色的衬衣和棕色吊带裤是他被标配的家居服,衬衣上则系着深红色的蝴蝶结。似乎只有露维亚觉得这个男孩远没有看上去那般乖巧,她对男孩总保持着比常人更高的警惕。至于是因为自己完全猜不出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还是感觉他身上隐约露着某种和恶魔不同的另类恐怖?她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我吃好了。”男孩小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露维亚听的。无论如何他还是离开了房间,露维亚紧绷的神经缓和了几分——这是她一个人在餐厅的时间。拿出准备好的塑料袋,将一些剩下的鱼肉放入袋中,裹在外衣里走出房间,对准备收拾餐厅的佣人点了点头。

走出恶魔府邸来到那片小树林。树林里没有灯光,但她清楚记得自己标记过的那棵树的位置。树没有任何变化,她咽了口口水,没回头,继续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黑暗中传来阵阵猫叫。声音越来越近,露维亚感觉到自己的腿正被它轻轻蹭着。

“久等了。”露维亚从外套中取出塑料袋放在跟前。她很快听到细微的咀嚼声,以及它吃饱后轻快的咕噜声。其实她已经隐蔽地和它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但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这只猫是什么品种,是公是母。只是从粘在裤腿上的猫毛才判断出它是一只短毛花猫。花猫吃完后没有立刻离开,它习惯性地一边享受着露维亚的抚摸,一边惬意地用沾湿的爪子清理着面庞。

露维亚不能保证每天都能过来,也不能保证每次都带来适合猫吃的食物,可只要她在晚饭后来到树林就肯定会看到这只花猫在固定的区域等她。它是从哪来的呢?她不知道,即便白天有机会过来也看不到花猫的踪迹。倒是这样幽会般的见面反而让她更有安全感,让她能全身心地享受着这个过程。虽然如此,她清楚自己并没有对这只花猫多么情有独钟,也许哪天有别的猫代替了这只花猫自己都不会察觉。她只是需要一些能慰藉心灵的东西。猫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否则自己迟早会像她的姐姐以及那个不曾谋面、在她之前住在这里的男孩一样陷入崩溃。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不禁皱起了眉头。反复检查一番,她发现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打磨出的那块石头不见了。她叹着气,心想有机会再找一块适合打磨的石头吧。

“好了,我该走了。”

见露维亚起身离开,花猫也跟在她后面。

“不行,你不能过去。”感觉到花猫就在腿边,她停下来说道,“没有灯光的地方可不一定比有灯光的地方安全。”

花猫听懂似得叫了一声,坐在地上不再随行。

“嗯,这就对了。”露维亚点点头,转身向明亮的地方走去。就在她离开树林时,房子门口一个矮小人影让她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的弟弟正披着毛绒外套站在那里。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似乎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当作空气直接穿过去吧!

“你去哪里了?”男孩没有让她得逞,在她准备经过自己时挡在她身前。

“让开。”

“姐姐,好好洗个澡吧,你身上的鱼腥味太重了。你知道爸爸不喜欢这些味道。”男孩捏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比起这些味道,他好像更不喜欢猫。”

“你愿意叫他什么我管不着,但别叫我姐姐!”她这么说着,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扫了眼自己的裤子,明明已如往常那般把猫毛悉数拍掉。

“好的。那晚安了。”眼见她快速走过自己身边,男孩又回过头来。“对了,我听说有人在城南的水沟里捞出一具男尸,好像就是前几天才死的。他的脸、手指都被烧掉了。能做到这种程度,肯定是爸爸派人做的吧。你觉得呢,姐姐?”

“……谁知道。你告我这些干什么?”她背对着男孩,不让他看见自己在初冬低温中止不住从额头留下的汗水。

“没什么。这种事我又不能讲给别的孩子听,所以想和你分享一下。”

“这是我听过的最恶心的故事了。以后这种故事你还是留着和你的好爸爸分享吧,他会疼爱你的。还有别的事么。”

“……我出来找你还有一个请求。”

“请求?对我的?”

“是的。我希望姐姐晚上不要再磨石块了,很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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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后,露维亚再次跳上公交车前往那片混乱场所的附近。她心里七上八下,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平时很少和她有什么交流,但前天他说的话却句句让她发慌。“要挟”,露维亚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词。可他到底知道多少自己的事情?其他事还好,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曾联系过那个记者并且掌握了什么证据,那他的确有足够的底气进行要挟。她希望这些都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而产生的错觉,毕竟她知道恶魔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些天一定还在暗中调查那件事,连他们都没有发现的真相难道真的会被一个小学生知道?自己未免太高看小学生了!所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他恰好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又不知觉地说中了自己的要害。退一步说哪怕他真想要挟什么,只是让自己不要打磨石头怎么想也和那件事的情报不匹配,他手中的牌也许只是知道自己在偷偷喂猫罢了。每每想到这里,她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马上提了起来,在尼格罗,真的有什么能让她掉以轻心的事吗?男孩真的是个单纯因为无人倾诉而说废话的人吗?这些答案都是否定的。这么瞎想也解决不了什么,干脆找个机会问问他好了!不行,男孩如果真的暗藏心机,那么抛出一个诱饵等自己上钩就不是不可能,贸然找他询问反而可能露出马脚。万一他知道的真比自己想象中还多,会不会连这个地方都暴露了?上次围住她的几个小混混说到了城东,也许自己是时候寻找其他据点了……露维亚低头走着,竟然没发觉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她重重拍拍脸颊,提醒自己不要被睡眠不足和那些没有头绪的事压垮。可精神激励终究无法让身心的疲惫消失,要是有什么能打破僵局的事就好了。

她想起之前遇到的红发青年。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人,但还是不要再见到的好。心里有一种想要依赖他的冲动,这会给他和自己带来危险。

“终于见到你了,露维亚!”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红发青年,惊讶之余,她也感受到自己心里油然而生的喜悦和焦虑。

“哈哈,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红发青年跨下摩托,走到她身前一米的位置。“那就伸出手吧!”

“什么?”

“这个是你掉的吧?”他拿出那颗像心形的石头。“虽然我看不出什么门道,但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哦……”露维亚愣愣地伸手接了过来,她根本没想到石头会失而复得。这当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只是随处可见的石头经过她不断打磨渐渐磨出了形状。“谢了。”

“没事、没事!能等到你就超幸运了!”他摸摸后脑勺,两眼迷成了直线。

“你一直在等我?”

“啊,倒没有一直等。只是猜你可能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你真的不认识我?”露维亚盯着他的眼睛,她很清楚哪种目光的闪躲意味着谎言。

“认识啊,当然认识!”红发青年回视她的眼瞳笑着说道。

“不是说现在,是以前!”

“以前?以前肯定没见过,要是见过的话我怎么会忘呢!为啥这么问?啊,等等!我想想,嗯……以前啊。”他思索片刻后打了个响指。“明白了,我们以前就见过!”

“你果然认识我啊。”露维亚小声叹了口气。

“嗯,没错!我们肯定见过!”红发青年反而越说越开心。“一定都见过很多次了!”

“很多次?那倒不至于吧?”这次轮到她回想了,可怎么想自己以前也没见他。难道是哪里疏漏了?

“至于、至于!怎么不至于?毕竟是在我梦里见的嘛!”

“……我要走了。”

“这么快就走?才刚到四点啊!”

“你还有事么?”

“有!”

“什么事?石头的话我已经道过谢了。如果你想用它来接近我的话,我现在就扔掉它。”

“天呐,你别把我想得超坏行不行?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红发青年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就算没捡到这块石头我也想见你一面。”

“不要让我问第三次。什么事?”

“那个,你肩膀上的伤好点没?”

“你难道是大夫么……已经没事了。”

“好吧,既然你说没事,我又不好扒开你的衣服去检查。”他犹豫了一下,感觉他似乎真有这种打算。“你是被什么人欺负了吗?”

“没有。一般人不敢动我。”

“是吗……其实这次找你确实有聊天以外的事想说。我有个建议想看看你的意思,你想不想去见一下老爹?”

“谁?”

“我的老爹,前天见到你的时候我提到过。嘛,认识他的人也都这么称呼他。虽然我超想直接帮到你什么,但我觉得还是让专业人士来更好点。”

“专业人士……帮我?”

“没错。我不是说过嘛,在尼格罗没人能打得过老爹!我想让他教你些什么,这样以后……比如遇到前天那种情况,你至少能防身吧!”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觉得你需要了!

露维亚动心了,她忍不住不去心动。红发青年的这种帮助是她早就梦寐以求的——她缺少力量。如果自己提升“软力量”的途径已经被锁死,那么干脆提升“硬力量”的话依然能为自己摆脱牢笼提供某种可能性,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跟你走。”她摇摇头说道,“你既然和那些小混混不一样,就别总来这个地方了,以后也别再等我找我。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你难道,是怕被谁看见?”

已经准备转身离开的露维亚没想到自己会被直接拆穿,惊得一时没答上话来。但这片刻停顿几乎给了对方明确答案。

“那……有这个的话会不会好点?”红发青年打开摩托车坐箱,取出另一顶带有护目镜的黑色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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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青年所说的修理店坐落在尼格罗某条不起眼街巷中。这里聚集着很多类似杂货店和五金店的小商铺,每家商铺上都挂着大同小异的铝合金招牌,起着大同小异的名字,而且这些店老板和顾客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往来的年轻人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修理店则是这些不起眼店铺中的典范,久未打扫的门面,锈迹斑斑的招牌,陈旧脱落的墙皮……都让人无法想到店里面会有什么难得一见的人物存在。可偏偏红发青年就带着露维亚走进了这家店里,如果是她一个人经过的话想必不会记得自己曾来过这么个地方。

虽然骑着摩托车没用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但露维亚觉得这个过程无比漫长。她的心脏一直高速跳动着,有担心被谁看到的原因,当然也有激动的原因。但等她真的看到这家店时,因激动而带来的紧张感迅速平息了。倒没觉得红发青年在骗她,只是怀疑他的话是否言过其实。

“老爹,我回来了!老爹?”红发青年一边张罗露维亚进来,一边向店里面呼喊着。露维亚本来以为这只是家摩托车修理店,但除了摩托车,店里面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老式电器。电视、烤箱、冰柜乃至半废旧的灯管都杂七杂八地堆在里面,很多电器上面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半封闭空间里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和铁锈味,还有轻微的电焊的味道,让人觉得胸口发闷。虽然只有小小的店面,但店内空间倒是出人意料的大,狭长店铺一直向里延伸,一直到阳光完全无法照明的地方也没有到头。见呼喊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两人继续往里走着。

“老爹?我回来了!老爹?”

“回来就回来,吵吵啥!又帮不上啥忙”一堆旧家电中突然传出沧桑的嗓音。露维亚定眼看了几圈也没找到声音的源头。“哦,带客人来了?”

“是客人。但不是来找你修破烂的,是我的朋友。”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朋友?而且说自家的店是修破烂真的没问题?露维亚来不及多想,只是顺着红发青年的目光看去,旧家电堆里的确有人正坐在那里,但她只能看见一个宽大的背影。

“我不是说过别带你的朋友来店里玩吗?”除了说话的声音,她还听到木板凳嘎吱的声音和扳手扔在地上的声音,再仔细辨别,似乎还有老年人特有的从腰间发出的咔咔声响。她渐渐看清有人走了出来,但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唔,她就是你这两天一直念叨的姑娘?”

“对呀对呀!就是她!超漂亮吧?”

“……您好,我叫露维亚。突然到访多有打扰。”她不知道红发青年向他念叨了什么,但毕竟有求于人,露维亚不敢怠慢。而且对方的声音虽然略显苍老,可她觉得声音里面微微透着一股霸气。

“嗯。像这小子一样叫我老爹就成。”他说着打开昏黄的灯。灯光下的人已经年过六旬,他的头发、胡须和浓浓的眉毛都染上了银霜,一双大眼睛下垂着比眼睛更大的眼袋,个子不高,但有着宽大的手臂和胸膛,或许是在昏暗地方待太久的原因,他的眼睛像是夜间的动物般闪着光芒。男人在露维亚打量他的同时也上下扫了她一眼,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卷烟,用火柴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呼了出来。“随便找个板凳坐吧。”

红发青年勤快地取出两个板凳,连擦带吹把其中一个板凳摆在露维亚身后的位置。见两人都坐定,她也不好再站着说话。

“我只是听你说遇见个漂亮姑娘,倒没想到你会把她带到这儿来。”他弹弹烟灰,用烟卷指着红发青年。“小子,这两天你还真清闲啊!去给我把外面收拾干净,否则晚上别想吃饭!”

“啊?现在去收拾?”

“年纪轻轻就耳朵不好使了还是怎么回事?”

“唉,知道了、知道了。”他给露维亚使了个眼神,便佯装不悦拿着扫帚离开了。

“没有哪个小伙子会把姑娘请到这种连茶水都没地方招待的店里。”老爹重新看向她说道,“唔,露维亚是吧。你找我有啥事?”

匆忙间被这么一问,一路上只顾着不被人发现的露维亚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她知道老爹正看着她,可她却不敢和他对视。说到底,虽然硬着头皮来到这里,但她心里依然摇摆不定。自己引起的悲剧才发生不到一周,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再贸然将祸水外引。

“肯定是听那小子说我什么了吧。算了,虽然他平时咋咋呼呼的,倒是有一副好心肠,见不得别人被欺负。他现在肯定很郁闷吧,郁闷自己有太多解决不了的事。”

“您已经听他说了?”

“他可没说那么多。想必你也没告诉他那么多。”老爹摇了摇头,一口气将卷烟吸掉一半。“否则以他的性格现在早就坐不住了。”

“……您知道我?”

“唉,我只知道一个小姑娘刚刚进了我的修理店。我这个人呐,别人没跟我说的我就懒得多问,更没有给别人讲故事的爱好。”他看了眼在店门口打扫的红发青年。“怎么样,你也不是个爱讲故事的人吧?”

“……谢谢。请放心,我不会把我的事告诉他的。打扰了。”

“来我这儿修的东西还没修好,走什么?你的板凳又没架在煤炭上。”

“您……”

“先坐下。”老爹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卷烟,片刻间修理店里的空气更加混浊了。“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但他没有你那么能忍,更没办法站在你的角度去看清这座城市的粉饰太平。有些事现在告诉他没有好处,你和我知道就行了。”

你和我知道就行了。听到这句话,露维亚的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几乎要落了下来。这种感觉她从来没体会过,这就是分担吧!原来分担,和安全感是可以并存的。她又无比羡慕红发青年,明明和自己一样离开了生身父母,之后却遇见了完全不同的人,这种际遇对比,怎么会不让她唏嘘。

“唉,你的需要我猜出个大概了。也是迫不得已吧?要是有别的可行的办法你肯定不会动这念头。”老爹合上双眼,良久后又缓缓睁开。“好吧,我这把老骨头就陪陪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暗暗咽着吐沫问道。

“我可以教你,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做出清醒的判断——判断我教你的东西到没到使用的时机。如果没到时机乱用瞎用,不仅解决不了你眼下的苦恼,反而会让你陷入更大的被动境地。”

“没有……了?”露维亚等着听下文,但老爹显然一副交代完的样子。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你的耳朵也不好使了?”老爹不悦地吸着卷烟,但随着一番吞云吐雾,他的面色也很快缓和下来。“别小看这个要求。人一旦获得了力量,就会有用它的冲动。我不好说你以前如何,但你记住,被困住的狼要比被困住的兔子更痛苦。”

“现在我可能还不明白,但我会记在心里的。”她郑重地低下头说道,“可是您真的不需要别的报酬?”

“你要是有支付报酬的余地,我们也不会认识了吧?”老爹干笑着摊开手。“行了,如果你还是不安心的话,就当是先欠着我好了。等哪天你能像那孩子一样露出笑容了,再还也不晚。”

“虽然以我的立场不该这么问您,但有些事情要比想象中还要麻烦危险。您难道……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怕,当然怕。我就是个势单力薄的退伍老兵,哪家势力看我不顺眼了想咬我一口的话我都躲不开。但是啊,如果连一个小姑娘都接待不了,我这修理店也就该关门了。”老爹平静地将手中的烟吸尽,又平静地看向她。“我都这么说半天了,你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了?”

“希望、希望您能帮帮我……”露维亚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她预想过无数次说出这句话的场景,但还是没想到自己会哭得这么狼狈。

“知道了。”老爹把烟头踩在脚底,再没有准备拿第三支卷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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