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个世界的人很少抬头看天，因为白日的天空只有刺目的太阳，让人无法直视，夜里天空则是一无所有。西维娅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望着天空，一发呆就是好久。

明天便是决定她命运的时候，不过西维娅对此并不关心。她从南希那里听说了修的打算，并不觉得换个主人有什么区别。她只是没想到，那少年看起来不大在意女色，却也大费周章，想得到她。

求死不成，虽然心思有点活络，但脸上依旧木然平静。据说当年人类联军攻破精灵王城的前一夜，已故太阳王陛下也是这样冷静。

“维拉，帮我脱一下若依的衣服。”南希抱着若依的身体，正擦拭着若依的手臂。

“哦。”自从那天南希对着修发飙，西维娅对这位邻家妹妹般的姑娘亲近了许多。

两人解开背后的缎带，合力将样式简单的连衣裙脱下，连带着把内裤都扒了。

南希双手游走在若依大腿内侧和光洁的小腹，近乎叹息地说：“手感真好。”

“恩，挺白的。”西维娅双手规矩地交握着，脸上微微泛红。

“嘿嘿，维拉，一起来摸呀。”南希拉着西维娅的手放在若依胸口上，“维拉都抱着光光的若依睡了好几天了，还这么害羞。”

日渐奢靡的南希，为了追求更舒适的感觉，这几天都把若依牌抱枕脱光了使用。昨天还在若依胸口上，留下一滩口水。

西维娅木然的表情出现细微的裂痕，手上轻轻抚摸，感受着果冻般冰凉细滑的肌肤，忍不住悄悄捏了一把。

好漂亮的小美人，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大概会更美吧。西维娅想着，情不自禁抚上若依的脸颊。记得那天修抱着若依下马车的时候，一众佣兵都盯着，多瞧了好几眼，就连乔舒亚的侍从都不例外。

再过四五年，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终归是男人的玩物。西维娅用手指梳着若依的长发。更凉，更柔，像抓不住的丝绒。不知为何，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若依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南希第二次听到西维娅问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修说是被坏人给害了，好像是灵魂上出了问题，要找通灵师帮忙才行。”

“其他方法都不行吗？”

南希歪着头，手腕稍稍用力，按摩着若依的身体：“好像不行。若依妹妹身体很健康啊，我都仔细检查过了。”

“若依和那位骑士是什么关系？”西维娅继续问道，也帮着按摩若依的身体。

“骑士？”南希疑惑道，随即噗嗤笑了，“你是说修啊。他们是兄妹啊。”

“兄妹？”西维娅仔细瞧了瞧若依的脸，两人在眉眼间还真有点相似。

“对啊。在我们那儿，修宠爱妹妹可是出名的。”南希忍不住又笑道，“修也不是骑士啊，他就一木匠。”

“木匠！”西维娅被吓住了，木匠都有这么厉害的，“可是他很强啊，你看他拉着马车能跑这么快。”

被这么一说，南希也疑惑地想着，按摩的动作变成了抚摸：“诶……好像真是那样呢。他以前就是木匠啊，一直干木匠活，手艺还不错，怎么力气忽然变这么大。要说，艾伦叔叔倒是一直很厉害。恩，就是修的爸爸，在我们那儿，一个人能打好几个呢？”

“他是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吗？”

“对哦，好像一汐前就很普通。也许是和艾伦老爹学的吧。”南希继续按摩着。小姑娘性格单纯，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对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择偶取向是俊美的阔少爷，也没很快意识到实力改变导致的社会阶层改变。

西维娅点点头，脱口道：“难怪。”

“难怪什么？”南希漫不经心地问，刚按摩到若依手臂处，摸着若依的手心，忽然又拉起西维娅的手比照，“你们的手都好嫩啊，好羡慕啊！”

“哎，你们都是小姐命的手。”南希又自怨自艾道，“你看我的。”

西维娅摸着南希伸过来的手，是有些粗粝感，尤其是手心，留着厚茧：“没什么不好啊，靠双手生活，才过得踏实。”

南希睁大了眼睛：“维拉说的和修一样诶。”

“是吗！”西维娅也惊讶道，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也这样摸过你的手？”

“才没有！”南希感觉气血上涌，立马反驳道，“是他对别人说的。”

西维娅忽然起了点坏心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啊，我知道了。那个修一定摸过很多个女孩子，才能说出这种话。”

“不可能。”南希嗤之以鼻，感觉不能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于是问道，“维拉刚才说难怪什么？”

西维娅掩着嘴轻笑着：“没什么。恩……我是说那位骑士大人忽然得志，一时间不适应，难怪变得这样高傲。啊，不好，我说你的情郎坏话了。”

“他才不是我的情郎。”南希恼怒地越过若依，对西维娅进行挠痒攻击。

西维娅力气还不及南希，左右躲避，两个人闹了一阵，笑作一团。

“维拉，修一直都是那样的啊。很臭屁的样子，拽拽的，还很冷淡，反正就是那种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样子。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可是……勉强能算个好人吧，你不要误会了他。”南希压着西维娅的腿，正色道。她明白西维娅的意思，很多人都是一时得势便性情大变，变得看不起人。这样的事，在塔姆兰便有一些生动的例子。

“从小就这样啊。”

“对啊，我跟你讲，他在我们那里可是很出名的。成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做事怪怪的，还乱讲话。就因为乱讲话，有一次，被四五个教会学校的男孩子打得头破血流。第二天他反而讲得更起劲了，要不是瓦妮莎喊大人来，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子。”南希说起修的奇葩之处，刹不住车，“长大了点还是那样。有一回差点冲撞了一位尊贵的爵爷，要不是有艾伦叔叔在，他早死七八回了。”

“瓦妮莎是谁？”西维娅眨着眼睛。

“嘿嘿，我的好姐妹呢。”南希压下身子，胸脯抵着西维娅的胸脯，“她可厉害了，现在是一位魔法师哦，住在兰开斯特呢。”

“瓦妮莎也和这位修很要好？”

“他们算起来也是兄妹吧。艾伦叔叔没回来前，修是西蒙家的养子。”南希想了想，“不过，他们两个关系可不好。瓦妮莎常说，修是个混蛋。”

“好像是挺混蛋的。”西维娅想起修不多的言行，笑道。

“是吧！我和你说，我们那儿的女孩子，私下里都叫他少女梦杀手。”

“少女杀手。”西维娅推着南希越来越近的身体，“他哪里好了，有这么厉害？”

“不是，不是少女杀手，是少女梦杀手。”南希加重语气强调，“就是说话很……恩……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夸张、让你不想听的那种，有时候忍不住想打他的那种。”

西维娅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而且做事情也很夸张。”南希见能逗乐西维娅，继续爆料，“我们那儿还传呢，说他只对男孩子感兴趣，和阿大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哎呀，就是这种关系。”南希掐了西维娅腰际一把。

西维娅笑得更开心了。

南希也笑了起来：“还有一次，我们镇公所的书记官听说他文法学得不错，就委托他整理下塔姆兰的史志，还给了不少钱咧。结果过了半年，书记官再问他的时候，他只写了五六页纸，说是大多时间都在收集资料，刚刚写完开头，后面没资料了。”

“大概是挺难写的吧。”

“你听我说完。”南希自顾自地笑得喘不过气，“你猜他写的开头，是从哪里开始的？哈哈哈哈，是从世界起源开始的。他还从吟游诗人那里摘了一段创世纪的故事呢。”

“他要写完百万年的历史？！”西维娅愕然，随即大笑出声，“他这是要贪墨书记官的钱吧。”

“很逗吧。”南希笑得没力气，趴在西维娅身上。

笑声在小屋里回荡。

许久后，南希才说道：“不过他现在好像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夸张了。”

西维娅捉狭道：“南希妹妹很了解他嘛。”

南希霍然起身：“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那家伙在我们家乡多出名，大家都在说他的事，我只是偶尔听到。”

西维娅调侃道：“是吗？那是我记性不好，自己家乡的趣事都记不住了。”

南希没有说话，罪恶的双手默默伸向西维娅腰间，发动挠痒攻击。

西维娅奋力躲避着南希的手。玩闹中的两人，身体不时碰到若依。

夜色渐浓，已经累了的两人一起抱着若依睡去。

等到南希真正入睡了，西维娅才睁开眼睛。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拉上了滑落的被子。

真是个好姑娘，西维娅心里想着，视线由南希转到若依脸上。

也许明天就要分离，就让我试着唤醒她吧。虽然做了很多年奴隶，可在乔舒亚那儿，西维娅并没有受太多折辱，心中始终有着怜悯和善念。

思虑间，西维娅右手散发出微亮的毫光，在若依胸前停放着。

治疗术没有任何反馈迹象，果然身体方面没有问题。西维娅犹豫片刻，右手上毫光散去，轻柔地贴在若依额头上。

魔法和通灵术有着天生的隔阂，但两者又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精灵的魔法传承中，有一些通灵术的粗浅技巧，与魔法是相通的。西维娅恰好就熟悉一点通灵术。

将注意力集中在右手，脑海里描绘着若依的面貌，反复默念若依的名字。

呼唤得不到回应，像投石也无法激起涟漪的水面，令人沮丧。

然而，就在西维娅即将把手挪开的一霎，她的灵魂像被某种强大沛然的力量强行拖离了身体，眼前忽的一暗。再一恍惚，视野里竟出现从未见过的全新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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