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溃败原因

柔光透过少年眼帘，使得紧紧闭合的双眼仍能瞧见那抹素白，逐渐找回意识的他眯开眼睛，透过嵌在石壁上的狭小窗口，正巧能够瞧见天边将坠的红日，虽说不比先前那般耀眼夺目，可依然能够带出晃眼的光晕。

偏过头去，即便视线及时避开了日光，但身体仿佛被那光辉死死地压着，颇为费劲地从床榻上坐靠起身子，陌生而又硬实的床铺，显然无法消除浑身上下荡漾的酸痛，可他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带着几分慎重...环顾起了四周。

除开天花板上来回传动的脚步声外，便剩下周边伤员们薄弱的呼吸声。

周围事物匆匆跃过眼前，陌生场景令少年开始头疼起来，为确保意识清醒，右手一个劲地揉搓着太阳穴，恰为此时，瞅见了睡躺在身旁的熟悉身影，此人便是自己先前在火房救治的男子。

“阿斌？”

这让烨九回想起了昏迷前的紧迫，脑海中残余的危及意识驱动身体，希图直起身来，然而仅是这么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却是唤起异常猛烈的眩晕感，直击意识，惹得他不禁倒吸口凉气。

“嘶～。”

好在身躯完全失去重心之前，双臂及时找到了一处可以支撑的墙壁，这才让少年免于再度昏迷，但脑海中回响的痛楚让他一时无法行动，努力追忆，所能回想起的画面...唯有自己寻声追出火房的场景，至于其他的...

恍若梦境。

待到大脑不再能得出任何结论后，眼前回荡的重影才开始渐渐并拢，这炫目感想必是严重贫血的症状，着实有些无奈，被一个起身动作折腾得差点晕厥过去，身体素质...居然能够糟糕到这种地步！

而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了熟悉的声调...

...

“各位想知道这数十年来～抵御魔物的战争，为何我们输多赢少吗？我姑且总结出了两个原因，而这两原因同样是我们取胜的关键！”

谈吐间...语速不疾不徐，把握得可以说恰到好处，使得那原本轻柔的语调，反而充斥着莫名的说服力，此时此刻，少女完全褪去了邻家小妹的烂漫形象，转而化身为残酷战场的指挥官，在这哨塔内，向这幸存的四十余名哨兵，有条不紊地演说着。

放弃跟随导师回城避战的她...显然是有所打算。

“第一。。”

正当婧敏打算提及第一个原因时，溜出眼角的余光无意间落在了...自阁楼上慢步行下来的少年身上，言词微顿，神色肃然，不禁抿弄嘴唇的小动作...惹人注意，但没等哨兵们追寻自己目光的着落点，她便犹若未见地移开了视线，并继续开口说道。

“因为我们根本不了解它们，强大的敌人并不是最可怕，真正让我们畏惧的。。源于人类自身的无知，要知道未知的敌人是不可战胜的，可如今不同！无数先人用他们的鲜血为我们描述出了魔物的模样！”

“...”

自然能够感受到少女眼中透射来的寒意，面对此般冷眼无视的态度，烨九倒不会去作计较，仅是含着苦涩的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坐靠在阶梯上，颇有兴致地听着她的讲演。

说起来...倒也挺无辜的，毕竟少年做梦也不会想到...体内的“恶魔”究竟用自己的身体干了些什么好事，只感觉每当舌尖润过嘴唇时，都会隐约察觉到唇角残留的甜涩。

“魔禽就好比魔物的敢死队，与那些强大的魔物相比，看似弱小的它们，在战场上所起到的作用，却尤为的重要，为了对付数以万计的魔禽，我们几乎要消耗掉所有城防资源。”

“弹尽粮绝的卫兵只能选择撤退。。也就是说，这类黑锋军团并不是因着过分强大而难以被击败，而是因为在他们真正来临时，我们已然失去了与之对抗的武器。”

十五岁少女的嗓音自然卸不下甜美，正因为如此，要想表现出说服力...可不是件容易事，而婧敏凭借高低重音的灵活把控，竟让在场众人不自觉地点头应是，明显不同于那些温室中长大的大小姐，虽然先前在与烨九谈论起魔物时，她总是有意撇开话题，可现在来看，其对魔物了解...

甚至不弱于任何一位帝国高级军官！

少女极其细致地讲述了...这类黑锋军团的主要特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惊叹，要知道魔物军团的种类复杂繁多，仅通过魔物派出的先锋部队，便能辨别出此次突袭的黑锋军团类别，能力着实令人称叹，想必事先对魔物做过不少研究，难以想象...她现在仅有十五岁！

“难倒无视那些家伙，便可以抵御住黑锋军团？”

就在这时，蹲坐人群中的付川如此发问道，其实在被送来边境服役之前，他就曾浏览过有关魔物的文献资料，毕竟为了活下去，对于没有御灵的普通人而言，增加对事物的认知，往往是提升生存率...最为有效的方法，因而刚刚听得颇为入神，以至于没能及时注意到...正做靠在阶梯上的烨九。

“自然不是，魔禽虽然矮小愚笨，但它们的行动却具有相当的组织性，这正是这类魔物的可怕之处，倘若不将其及时消灭的话，数以万计的他们将会尝试各种方法瓦解城防。”

突如其来的提问并不会让婧敏感到为难，在那足够精致的五官间，甚至显现出了几分悦色，因为这恰恰是当前最需要的效果，毕竟哨兵们的协助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她希望在场有更多人能够主动参与进来，而不是躲在墙角，抱着绝望...

继续着颤抖与哭泣。

然而少女的如实回答也让众人看到了...问题的死结，可话又说回来，这些其实与他们并没有太多关系，在这哨营地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所谓的的防御设施，自然不会存在消耗的问题，大家只能躲在这座狭小的哨塔内，将死亡的期限尽可能地拖延下去。

甚而用不了多久，逐步加深的绝望会彻底侵蚀部分人的理智，从而滋生...与其被魔物折磨致死，不如自行了断的可怕念头。

绝望在沉默氛围中悄然蔓延开来...

“管不是，不管也不是，那岂不是。。”

率先打破这糟糕气氛的...是位接近三十岁的胖女人，听这声调，感觉抱怨似乎是她的特长，女人名为阿娇，平日在哨兵团火房工作，也就是负责解决哨兵团的餐饮问题，那张满脸麻子的木瓜脸蛋透着一股傻气，但也正是因着这份天真，使话题得以顺利延续...

“的确两者都不是，但并不代表这道题目没有答案！要知道魔禽非但愚笨无知，而且胆小自私，经过抓捕研究，我们发现它们根本没有学习能力，却总能在战场上完成极具目的性的行动，这显然不合常理，...。”

“也就是说，至始至终都有其他魔物在背后操控着它们！”

（北途收复战役的作战文献中，曾记载过一次有效的意外突袭：北途军整装待发，从溪凌镇出征不到半日，便在野外遭遇了正在进军的魔潮，源于种种原因，作战指挥下令避战，可偏侧翼的二十八番队由于行踪暴露，被迫与魔物作战，交锋位置正是黑锋军团的中后方，几十位御灵人人在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可没过多久，大片魔禽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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