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视频中的女孩说完这句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不一会儿头下的枕巾就被打湿了一片。女孩刚才极力压制的抽泣声也越来越大，仿佛刚才的那句话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现在已将近凌晨1点，窗外正沥沥淅淅地下着小雨，本来顾茗最喜欢在雨夜睡觉，但看着手机视频中的女生，他没有丝毫睡意。“我尊重你的选择。”尽管心里万分难过，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女孩哭的更大声了，顾茗感觉心被刀划开了一样难受。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顾茗又忍不住开口，“就算是说了分手，也得有一段藕断丝连期吧，总不能立刻就删除联系方式，老死不相往来吧？”

梨花带雨的女孩，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谁要和你藕断丝连了？也不害臊。”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声突然猛烈起来，还夹杂着一些雷鸣。

“妈的，这贼老天也和我作对。”顾茗心里骂了一句。不合时宜的是，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两句李义山的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他和眼前的女生相识不过一年，相恋半年，但也只是见过寥寥三面。是的，他们是异地恋，他在成都，而女孩在杭州。

李太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是蜀道再难，也没有异地恋难，也没有买房难。诗仙要是生活在现代，也会为买房发愁吗？

“我是不是特没用？就只会哭。”女孩幽幽地问。

顾茗被拉回现实，“其实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怪你，也非常理解你爸，谁会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房的人呢？”

“对不起。”女孩再次泣不成声。

听着女孩的话，顾茗心里更难受了：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爱情，让你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我下个月去杭州，你还会来见我吗？”顾茗轻轻地问。

女孩却是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

他已经辞了成都的工作，打算下个月就去杭州谋生，但之前不同意两人恋情的女孩父亲，今晚格外决绝，让女孩和顾茗断了，明天就去相亲。面对从未如此严厉的父亲，女孩终于扛不住了。

“我终于相信历史上有诸葛亮挥泪斩马谡这件事，他一定是被眼泪给淹死的。”看着眼前眼泪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女孩，顾茗调侃。

“哼”，女孩噘着嘴抗议，“你就知道欺负我，知道我眼泪多还说我。”

“不说了不说了，你还是会来见我的是吧，我们一起买的理财还在你那呢，要分分家产的。”

“财迷”，女孩一个白眼，“就你那几万块钱，本姑娘稀罕吗？”

“真的该睡觉了。”顾茗打个哈欠，“昨晚下班回来睡了一会，晚上就睡不着了，看小说看到四点才睡，今晚再不睡觉，真怕明天你见不到我，刚刚还看到新闻说有人熬夜玩手机猝死呢。”

“呸呸呸，乌鸦嘴”，女孩怒嗔，“看你这么可怜，本姑娘同意你去睡觉了。”

“得嘞，谢主隆恩，晚安。”

“晚安。”

顾茗躺在床上，身心俱疲，却仍然不能入睡，不禁想起前几天刚看完的纪录片《行星》：茫茫宇宙，星河浩瀚，人活其中，还比不上一片尘埃，但就连这片尘埃，都找不到一个落脚点。自人类已降，500万年倏忽而过，现代社会高度发达，城市车水马龙，高楼林立，自己偏偏连一间房子都买不起。二三线城市的房价都动辄过万，对于一般的工薪阶层而言......

睡吧睡吧，真的要猝死了......顾茗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仿佛重逾千斤，终于还是忍不住困意，缓缓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