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蛊1

“我叫红药，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什么：二十四桥仍在，什么月啊夜的，然后？”面前的少女苦着一张脸，似乎困顿不已，她实在是记不起来了，毕竟她不是中原女子，也不曾学过中原的那些诗词，能够说出一些中原话已经是她的极限，她也只是偶然听别人说起过这句话，忘记了也实属正常。

站在少女对面的是一个少年，他似乎有一些不耐烦，但还是接下了少女的话，“是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边，念桥边红药，年年不知为谁生。”

你可能不曾见过那样的少年。他有一对很浓的眉毛，一双大眼睛，他的嘴唇轻抿成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看起来十分消瘦。你看着他时，便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花岗石，一样的坚定，冷漠，倔强。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可真聪明，我就记不住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你们中原人说出来的那些话，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少女苦恼的说着，但这份苦恼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她很快就笑了起来，少女生的十分美丽，像是这山间盛开的花朵一般，特别是她笑的时候，整张嘴都是咧开的，还露出了几颗牙齿，看起来纯真而又鲜活。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住这样的笑容，阿飞也不例外。

所以他放开了手中的剑，那应该算不得剑，只是一块铁片而已，上面订了两块木头，当做剑柄，与其说这是一把剑，这道更像是一个小孩子的玩具，不过小孩子可不会玩这么危险的玩具。

“啊，我差点忘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她的神色十分懊恼，“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我五毒教？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从她的话语中，你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女孩子，她问话的思路都是十分简单的，她甚至都没有怀疑过面前的少年会是一个坏人。

“我。”阿飞有些词穷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本来是打算先去江湖上闯荡一番，他想要出名，然后他就可以出海去找那个人了，可是他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他从来都没有走过那么远的地方，迷路了也实在是正常，这是这路未免走的太偏远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你口中的中原。”

“中原。”红药面露惊讶，“可是中原离这里好远的。”

“我知道。”没有出来过，不代表阿飞不知道苗疆，如红药所言，他确实是走的太远了些，“那你知道要怎么走吗？”如果换做了旁的人，阿飞是绝对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可是面对红药，不知道为什么，阿飞就是问了出来，或许是红药身上的那种热情纯真感染了他。

“去中原吗？我也没有去过。”红药思索着，然后一拍手，“不过你放心，我五毒教中有人去过中原，也许他可以给你指路。”分明不是自己的事情，她看起来似乎比阿飞还要着急一些，“走，我带你去找他们。”

五毒教。

这是阿飞第二次从红药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看着面前的红药，阿飞的心思又偏了偏，或许，这里并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红药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坏女孩。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飞。”他说着，“我叫阿飞。”

“阿飞。”她学着他的模样，念叨着这个名字，她的中原话说的并不标准，带着浓浓的接连叫了好几遍，然后有听到她说，“阿飞，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朋友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阿飞，他没有朋友，对于朋友的定义他自己都是模糊不清的。

“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你默认了，阿飞，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是我的第一个中原朋友。”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她生在五毒教中，身份特殊，身边来来往往的一向都只有五毒教的教众，哥哥为了保护她，甚至都不允许她离开五毒教，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和外面的人打过交道，更没有朋友，所以说阿飞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一点都不为过。

大约是这个‘第一’触动了阿飞，他也从来都没有过朋友，“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他们都交到了彼此之间的第一个朋友，这是一件让人极为愉悦的事情，哪怕一直以来都紧绷着脸的阿飞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笑的时候，五官都柔和了许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不会怀疑这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红药由衷的赞叹着，“以前哥哥老是说中原的人最是狡猾，可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她说话的时候，手上也在比划着，似乎生怕阿飞听不懂一样。

她在夸奖他，除了娘亲之外，没有任何人夸奖过他，不知道为什么，阿飞并不觉得反感，反而隐隐有些高兴，毕竟红药是他的朋友，第一个朋友。

五毒教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和自己的妹妹扯上了关系，身为五毒教的教主何青葙如何能不知道，这不，他很快就带着人出现在了红药面前。

“哥哥。”看见和何青葙的那一瞬间，红药的面色变得有些惨败，她是知晓的，自己的哥哥从来都不愿意自己和外面的人接触，她明白哥哥是为了保护她，她也一直很听话的没有出去过，只是，“哥哥，阿飞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迷路了不小心才进入我五毒教，我本来就是要送他离开的。”

“迷路能走到我五毒教中，倒是少见。”

何青葙身为五毒教主，想事情自然更加全面一些，哪怕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他都必须要对这少年进行一系列的怀疑。

不过，念及自己的妹子还在这里，何青葙到底没有一上来就动手，不得不说，不管是做兄长还是五毒教教主，何青葙都是十分合格的。“红药，你过来。”

这。。。。。。还要左看看阿飞，右看看自己的哥哥，有些为难，她的目光略带着祈求的望着何青葙，“哥哥。”

面对妹妹祈求的目光，何青葙冷下了脸，“红药，五毒教的规矩你不要忘记了。”

红药如何不知晓五毒教的规矩，擅闯五毒教者死，可是，她是真的不愿意看着阿飞死去，阿飞是她所认同的第一个朋友，这对于红药来说，是有着格外不同意义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是迷路还是别有用心这个我自然会查清楚，如果真的是意外，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可如果是别有用心，红药，你要知道，规矩这个东西，破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是她的哥哥，恍然间，红药就失去了言语。纵然她再单纯善良，可到底是生长在五毒教这样的地方，许多事情，她并不是真的无知。“阿飞。”她又看向了阿飞，少女的容颜还很稚嫩，个子也比阿飞矮上一个头，所以她是仰着头的，这般看着，愈发显得她的天真来。

“我确实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并非有意闯入。”阿飞抿了抿唇，解释道，他其实是不需要解释的，换了往常，他也绝对不会解释，只是如今看着红药那期望的目光，不知怎么的，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听着阿飞的解释，合何青葙的面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你根本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你叫阿飞？”何青葙开口问道。

“是。”

“你是剑客。”何青葙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剑上，哪怕那实际并不是一把剑，但何青葙依然不敢小瞧他，作为五毒教的教主，何青葙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从第一眼看到这个阿飞的时候，何青葙就能够感觉到阿飞的不凡，不然你以为仅仅是看在红药的面子上，何青葙到现在都还没有对阿飞动手，要知道，之前也有误闯进五毒教的人，哪一个不是一进来就被丢到万毒窟里去享受一番，基本上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而刚刚，何青葙居然说出了如果阿飞不是有意闯入就放他一条生路的话。

“是。”阿飞有着十分敏锐的直觉，他能够感觉到何青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对于一个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又是朋友的哥哥，阿飞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中原剑客很多，有名的却不多，五毒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属于江湖门派的一种，何青葙也是江湖人，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阿飞这个名字，像阿飞这样年纪轻轻，又看起来十分不凡的少年，不可能在江湖上毫无声名。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出现。”

“那么现在，你出现了。”

“是的，现在我出现了。”

两个人像是打哑语一般，说着红药似懂非懂的话，她不明白，“出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也正是何青葙想要知道的，出现了又怎么样呢？

“我会变得很出名。”

“出名。”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红药并不懂得这种追求，“出名做什么？”

这个问题阿飞没有办法回答，何青葙却代替他回答了，“江湖人都想出名，这是一种属于强者的追求，就像我们五毒教一直致力于毒蛊之术，称霸苗疆蛊道，这也是出名的一种方式。”

“是这样吗？”红药问向阿飞。

是的吧。阿飞现在还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哪怕他能够察觉出何青葙话里的漏洞，却也想不出是哪里错了，只能沉默不语，而这种沉默，放在红药眼里就是一种默认。“那你可真厉害。”强者的追求。

红药也习蛊毒之道，她的天资十分好，只是她对这一道却看得很淡。并没有什么必须做到怎么样的决心，她没有成为强者的野心，如同所有的少女一样，她所幻想的，不过是再某一日遇上一个如意郎君，许以终身，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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